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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幕 长廊万生（第1页）

这个念想不知在我意识中盘桓了多久，我深以为自己可以将它排挤出自己的那块绝对领地，却未曾发现任何想法从我的意识中自主诞生时起，它就是独立的。

我已经濒临死亡，曾几何时，我还在对这片世界憧憬着自己的抱负，如同这世界不停地翻滚不停地创生，而我也将随其步伐对自己进行新的开创。而如今，这一切似乎已经被框死在了冰冷的大地脊骨中，成了季节的叹调合着我挚爱一生的短暂曲谱在我耳旁经久不息的歌唱，我那微薄的意识还在被那个念想牢牢摄取着，我知道我不能抛弃它，它是我现在还活着的唯一凭证。

我的意识似乎融进了这片疮痍的天地之中，那种虚妄的痛苦在每寸土壤和空气中和我的意识形成斥力。

不可能就此轻易结束，一切的开始并不轻巧，即便是来自上天的屏障，也无法割开我用死亡的意志形成的链带，我能够以微笑直面死亡，却不能以冰冷的面孔放下牵挂。

“艾略丝，古丽达，成尔斯特，格瑞斯我念叨你们昔日的荣光，一抔黄土现在也要盖在我的身上了，我知道关于我们的很多事，却不曾想过会去遗忘地干干净净，遗忘从不在时间上进行删减，也不在我的脑海中潜移，我永远记得的，是因为我从来都是用最痛苦的方式将其温怀。”死亡的念想如此经久不离，是在对我叹息，还是在对我嘲讽，黑暗的一只手要盖在我的脸上，想要遮去我一直贪婪着的光明。往昔的自己时常在想，如若死亡比完成一件你生而愿为的事提前来到，我会如何将它进行下去，我知道这是个会令混迹众生的愚人所耻笑：死了就是死了，即使是再重要的人和事也与自己无关。

这难道是真的？我们不时叩问大地之母的门扉，却从不心念于她，她却牢记你我成长的每一寸足迹，一生的轨迹想要脱离她却未曾有一刻能够办到，她知道所有人的秘密，不用任何手段。

我想我这个念想她也是接收到了，如若她不再想将我拥入怀中，我还是有时间的，但是不可能了，这片战场上零散的尸体，扎堆的尸体，都是孤独寒冷的，他们急需温暖，我想她是这么想的。

“固铠失去防卫效果，量衣和体膜无法适应环境，命主的身体机能开始溃散，请及时采取救治。”冰冷的声音发出死亡的通告，不像布施圣道的唵音那般启发愚者的智慧，只是单纯说出一个事实，

死亡无限逼近。

我就要永在沉寂中，可是无法放弃抵抗，这场博弈真是漫长，穿越了所有时间的隔膜，拉近了我所有记忆之间的距离。

“伊露……伊露……我是如此思念如此思念至死难舍，你什么时候能够回复我，难道对我这个要死的人也难以放下矜贵的身份给予点同情吗？难道就让我带着所有疑虑抱憾终生直到最后一刻的死亡？难道所有存在在你我之间的成见就是现世该有的划分和隔绝的壁垒？难道我短暂的时光只是在这长河中与光影逐流？”我的思考如此的短暂，痛苦住在心跳里和死亡正在阴沉交易着什么，这场排面上的交谈，而我的生命却暴露在这祭祀的桌面上。

一双眼睛里裹藏着万般生面，没有任何贪婪可憎的情绪在流转，也没有任何不假思索的话语在她双唇上蠕动，她深望着自己，也深望着我，我忘了之前所有根深蒂固的执念，忘了所有遗憾和悔恨，忘了在这片战场上累累骸骨和销毁的旗帜精神，没有了悲哀者的搏斗厮杀，没有了愿逝者长存的祷告，只有她在我濒临死亡的那一刻打开其形象的门户，我的脑海中开始反刍着一个询问：你在我死亡的前一刻来临所谓何意？

我看见她面上的微笑，多么容易让人满足的微笑，她轻易的看穿我内心中的想法，这是最为舒坦不过的事了。

“你能走出这条长廊吗？里面有你一切的开始，请闯一下吧，给我的构造添点色彩，我不想它继续蒙尘下去，也不希望见到你如此孤独的逝去，既然没什么可以祭祀了连你自己都在祭祀的清单上，那不妨进来，走进这条长廊，你知道我一直不会放弃对一个人的等待。”她的每个字都含有灵动的生命韵律在蹁跹起舞，在替我驱赶死亡的阴霾，一条贯穿着无尽的长廊摄入眼中，宁静肃穆却有一派祥和可以让所有心灵在里面安放，根根立柱间距分明直上云端，似乎整片天空就是它的平顶，地面虚实幻化所有的自然纹路都在上面点过足音。

她形如青云飘散遁出我的视野，只有这条长廊依在，死亡似乎也面临大敌不再压迫着我，但我觉察到它的蛰伏留意，却不是那种不是猎物的眼神，而是在引诱自己的朋友拉近距离。

我将所有的想法先搁置一旁，迈出从容不乱的脚步，但每一次踩实在这纹路上都沉重无比。在这长廊里，我似乎听到了所有流浪的吟诗如同雪山之巅的繁星那样熠熠生辉，看见了座座铭刻着史诗的高墙，它们将我团团围住，在它们之外应该还有更为辉煌的秘密自由行走着。在这长廊里，年幼时的太阳才刚刚升起与我纯净的眼瞳和心灵相互递交，所有久远的人事都在复苏，气息和感触在现实中清晰记忆着并在梦中破茧成蝶，那些过往茫然无知的想法也像古树般苍郁茁壮。我内心不停奔涌的欣喜的情绪，那些我未曾经历的未曾听闻的也散发着熟悉的气味不停地在我脑海中催发，心海一片清明起来，在死亡的前一刻我的懦弱我的孤怯和那自视甚高的意志力都表现的单纯可笑，原来是一切还尚未准备，那摧枯拉朽的力量还在积蓄，而我终将会与其正视，我终将会放下一切。

此时的想法让死亡的阴云密雨驱散，这条长廊在和我共鸣，它只告诉了我一个事实：万象更新即是永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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