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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草药散市寻药草（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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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西山，寒露洒在枯黄的秋草上，天边显出了鱼肚白，接着朝阳初升，慢慢爬上城墙头，木辛二人雇了马车，一路向柳树村行驶而去。

经过中药的调养，柳家老妇、柳氏及柳家小儿都有了明显的好转，柳富贵一家自是感激涕零，柳招弟以往黄瘦的小脸也长出了点肉，小女孩活泼的天性也渐渐表露，扬起笑容，“师父，那些草药都按您吩咐的晾晒了，该须皮去肉的就做了，您看看还合乎要求吗？”

木辛原本就觉这小丫头天分不错，虽出生农家，不识得字，但天分这东西说到底，就是每个人都有的擅长，它确实存在，在自己天分适合的事情上总会让人事倍功半，就像是招弟，在认药制药上，招弟就是个天才。

待看了柳招弟晾晒、炮制的草药，木辛觉得她制药技术又提高了，心里高兴，加之这孩子性情良善，心性不错，就多了些教导提拔的心思，除了教些认药、炮制药的基本技能外，还教她认字以及一些医理、药理。倘若日后教出一名女大夫也算是功德一件。

汴梁城的集市跟其他一些小镇上的集市还不太一样，城池大、人流广，街上商铺多，称得上规模的药铺就四家之多，药铺里中药多，都有坐堂大夫，以出售炮制好的中药为主。而集市的西南角多是些摆摊的，则以荒货为主，也就是深居山林的猎户、药人聚集地，以卖采摘的新鲜草药为主，有珍惜名贵的，也有平日多见的，还有些穷苦百姓因生计所迫去山林采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拿来碰碰运气，更有些形似草药实则非药的草本植物混杂其中，可谓真假难辨，因此，这西南角的草药散市是最练眼力的，所以不少医者愿意来此逛逛。

虽然在此处摆摊并无任何限制，但买药之人却要求严格，那摆摊者可以拿出任何千奇百怪之物，而买药人却必须对所买之物说出个一二三来，否则买卖不可成交，以防有人以假乱真，坏了散市名声尚在其次，倘若因药理不通，乱用药，伤了人的性命，那就怕是要将牢底坐穿了。

木辛等人刚走进散市里，就有摊主认出了他，起身热情招呼道：“木大夫，又来啦？”

“木大夫，您来看看，我刚从南山挖了只何首乌，品相很是不错，您那可还需要？”那摊主说着就起身从身后竹篓里往外拿出了用藤草包裹的一物什，抬头间看到了小丫头，“咦，这不是柳树村柳富贵家的招弟么？你怎么跟木大夫一起来了？你们认识？”

“梁大叔！”柳招弟面露惊喜，“木大夫是我师父呢。”柳招弟向梁德刚深深行了一礼，语气里满是欣喜，还带着浓浓的化不开的骄傲与感激。

“哟！木大夫收徒了？”梁德刚语气里透着讶异，要知道任何会手艺之人都轻易不收徒的，他们谨守着父传子、子传孙，代代相传的最传统思想。只在一些人们难以逾越的行业里，比如诗、书、医等，后辈子孙里实在是无灵性之人时，才广开门路，在人品好、悟性高的人之中择优选择门徒。而柳招弟，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他丝毫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为何却偏偏被木大夫这样的神医收为徒弟呢？

其实，在木辛这里，收徒与传授医术并没有被传统思想禁锢，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所以对于柳招弟一家最好的帮助，就是教给这个资质还算是不错的小女孩一技之长，况且在物资、医资匮乏的古代每多一个医者便能为病人多一次救治的希望，何乐而不为呢。

木辛对梁德刚点头示意，“招弟这孩子不错，我教她些医理知识，至于能到哪，就看她的悟性和努力了。”

听了此话，柳招弟连连点头，表示一定会用心学习。

梁德刚神色郑重，数月来的所见所闻，使得他对于年纪轻轻的木神医敬佩不已，医术高超且不说，难得是的坊间流传木神医曾说“学不贯今古，识不通天人，才不近仙，心不近佛者，宁耕田织布取衣食耳，断不可医以误世。”被汴梁城大夫奉为医者之道，赞他金钱名利淡如水，医德医道大于天。

眼下就拿梁德刚来说，两年前的一次偶然，他在大青山上救下了柳富贵，认识了柳家人，算是也有些渊源，木大夫能收柳招弟为徒，定是宅心仁厚，他正色对柳招弟道：“木大夫能收你为徒，实在是你的大好造化，好好跟着木大夫学，做个治病救人的女大夫，才能对的起木大夫的教诲。”

柳招弟自是连连应下，心里早已下定决心，定当学好医术，今生将追随其左右，像木大夫一样，济世救人，报木大夫大恩。

“哪有梁大叔说的那样严重。”木辛笑言，双手接过梁德刚递来的藤草包件，轻轻揭开覆盖的藤草，不由一愣，好一株何首乌！

《本草纲目》记载：“何首乌真山草也。五十年者如拳大，一百年者如碗大，二百年者如斗栳大。”只见这支何首乌，直径处约八十公分，已经长成人形，通体黑褐色，四肢清晰，且男性特征明显，根须俱全，头顶上有很长的藤叶，长卵形的翠绿叶子新鲜欲滴，神奇的是在这支人形何首乌的颈部，还吊着一大一小两支小何首乌。

“试采上阳何首乌，刮切仍致苦竹刀。梁大叔采药技术又精进了，全须全尾，半毫未损。”说着，木辛用随身携带的半尺长片刀轻轻刺破“何首乌”身体肌肤，可清晰看见雪白“肉质”中流出晶亮的粘液，用手稍稍一拈，放置鼻下，一股淡淡的何首乌特有的涩甘馨香味儿传入鼻尖，沁人心脾，令木辛精神随之一震。“至少一百六十年了，是味不可多得中药，梁大叔您开个价吧。”

“哪能要您的银子，木大夫您若用的着拿去就好了。”梁德刚谦逊的说着，就要找家伙什装给木辛。

木辛自是不会平白拿人药材，硬是给了十两银子与他，这才带了落月与招弟继续逛药市。

待他们走后，梁德刚将银子随意塞入怀中，眼中的敬佩更甚，要知道，这何首乌即便是拿到药店里出售最多也不过七八两银子，而木辛之名远远高于此，他却没有仰仗名声占人便宜，可见人品医德自是不在话下。

一连看了十几处摊子，都没发现可心的草药，招弟却是在一处摊子上看中了一丛新鲜荆芥。那荆芥花穗明紫，花型刚正，疏密有序，茎坚强多枝，绒毛齐整新鲜，一看就是上好的荆芥，招弟看着欢喜，便上前拿起一棵左看右看，“师傅，您给看看这荆芥药性如何？”

前世今生加起来，木辛识药已有三十年光景，自是一眼认出这丛卖相极好的荆芥是用大肥大水喂起来的，虽然外形好到无可挑剔，但人为催生催长的草药其药性自是比野生的弱，招弟学医不久，木辛有意锻炼她的眼力，自是要考她一番，不答反问这荆芥如何。

招弟歪头细看，思量着道，“这株荆芥高三尺有余，根茎四棱形，具浅槽，被白色短柔*毛。花穗明紫艳丽、花型刚正，花香，嗯？花香不太对，基部，基部，咦？基部还是草本，没有木质化，师父，这？”招弟有些拿出准，看向木辛寻求主意。

木辛微微点头，意思是让招弟自己拿主意。于是招弟便对摊主问道：“大叔，你这荆芥怎么卖？”

早在招弟拿起荆芥的时候，那摊主就注意到她了，只这小丫头看上去不过十多岁，在她旁边站着两个不算高的瘦弱青年，衣衫普通，皆是湖青色长衫打扮，一个看着像是读书人，另一个像是书童，虽然气质看上去极好，但这两人年纪轻轻的，恐不是大夫医者。是以摊老板并未在意，只是认为这三人大概是与其他一些人一样是来这荒市寻热闹的，所以摊主伸出五根手指头。

招弟一看就懵了，问：“什么意思？”

见状，摊主更是断定这仨人是外行，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五百大钱。”

招弟顿时瞪大了眼，“啊？五百大钱？！这，这都够买三斗米的了。”招弟跟着木辛学了一段时间，识药辨药和炮制药材上有了进步，在木辛的帮助下卖了炮制好的半夏，得的银两不但还了以往欠下的累年旧账，还略有盈余，祖母和弟弟的病被师父治好了，娘的身体在师父开的方子调养下也越来越健康了，爹爹又找了个给来往客商跑脚的活计，家里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她的小荷包里也能放十几二十几个铜板了。但听了那老板不咸不淡的五百大钱后，招弟还是被惊住了，这，这荆芥根本就不值这个价了，摊主真真是狮子大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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