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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第1页）

大北门把总郑家根急如星火闯进来，&ldo;大北门、小北门聚满想外逃的城民，全都是携眷带口的。&rdo;

&ldo;守住不让出！&rdo;

&ldo;驽弁奉您的命令，戌时三刻就关了城门。驽弁担心的是城民要急着外逃，守城的官兵死命堵，只怕是堵不住啊，有的大户光会武的护院就有几十个，倘若动起手来，城守官兵挡不住，他们会自己开城门！&rdo;

&ldo;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rdo;闵全笙人瘦，急得像猴子似的搓手跳脚。

广州城由老城、新城、翼城三部分叠加构成。老城共有八座城门：大北门、小北门、大南门、归德门、定海门、大东门、文明门、大西门。新城有五座城门：五仙门、靖海门、油栏门、竹栏门、太平门。翼城有三座城门：永安门（小东）、永靖门（东便）、小南门。十六座城门，由汉军八旗、抚标左右营、协标左营分守联防，军标抚标分别节制。军标锡特库去南韶连镇办差，将守城调度交给广州协副将宋戟健。宋戟健出身汉军正蓝旗，比广州将军锡特库稍稍好打交道，态度也不算太傲慢。闵全笙递帖子立即见到宋副将，恳求戌时三刻关闭外城门。宋戟健也认为夷乱弄得人心惶惶，早关外城门有利于城防。宋戟健同意戌时三刻关闭外城门，顺便让守城的旗兵和协兵休整三天，城防交抚标左营全盘负责。

闵全笙在心中寻思：&ldo;会不会是锡特库与宋戟健联手设的套，嫌我署了三职还不够，又让我署广州城守，借我的手来打巡抚准泰？准泰自恃老资格，不把锡特库和宋戟健放眼里，如果我出了差池，先整倒我，然后再把准泰牵出来？&rdo;闵全笙想到这，打了个寒战，叫道：&ldo;我见宋副将去！&rdo;

&ldo;主公稍安勿躁，别自乱方寸。&rdo;说话的是刑名师爷顾至曾，&ldo;情势已经这样，求人不如求己。依老朽之见，黄埔在东南方向，肯定没有城民往城东城南几个城门外逃，可把那几个城门的抚标官兵抽来增援北门和西门。另外，主公得开杀戒，杀一儆百，抓一两个带头造谣惑众者砍脑袋。&rdo;

&ldo;顾先生，此事交你带捕班去办，杀后枭首城门。&rdo;

顾至曾带捕班头霍大头离去，闵全笙大叫：&ldo;你们回来！&rdo;顾至曾和霍大头驻足，闵全笙道：&ldo;现在人人都在造谣惑众，杀了大户的奴才我们都不好惹。去杀乞丐，杀后再给他们栽上造谣惑众的罪名。北门西门得挂一串脑袋。&rdo;

闵全笙松一口气，发现浑身衣衫湿透，正想更衣，一个胥吏慌里慌张进来：&ldo;闵大人，外面又有新谣言，说黄埔鬼佬冲进城里来啦，良家女子给糟蹋了上百。&rdo;

闵全笙气得脸都绿了：&ldo;他们就住在城里，怎么会相信夷艄进了城？我看等不到明晨，就要谣传夷艄占领了巡抚衙门！&rdo;

&ldo;大人您要不要出去澄清谣言？&rdo;

&ldo;不去！越是辟谣，谣言越多，传得越邪。&rdo;

闵全笙进了偏房更衣，身上净是汗馊味。闵全笙叫皂隶打来凉水，给他湿抹。脱去衣衫的护抚大人像一条干丝瓜囊，湿抹后他趴上案桌，叫皂隶给他按摩。皂隶看着老爷恍若搓衣板的前胸，犹豫了一瞬，一边蘸着凉水，一边像搓衣似的用巴掌在他身上来回摩擦。闵全笙顿感通体舒坦，晕晕迷迷欲睡。

&ldo;老饿！&rdo;&ldo;饿巡抚！&rdo;&ldo;闵全笙！&rdo;

闵全笙猛然惊醒，裸着干柴似的上身探头朝二堂看，原来是状元庄有恭老爹等一班缙绅。他们来势汹汹，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闵全笙慌乱更衣出了偏房，笑容可掬：&ldo;列位前辈请坐，下官为列位泰斗奉茶。&rdo;

&ldo;老夫问你，你抓来的黄花闺女藏哪去了？&rdo;庄奕仁咄咄逼人问道。

闵全笙哭笑不得，&ldo;没有的事，列位前辈眼明心鉴，下官再糊涂，也不至于糊涂到把黄花闺女送夷艄做老婆。&rdo;

&ldo;你会糊涂？抓一千黄花闺女送黄埔，是你精心谋划的退夷之策！&rdo;

闵全笙没做这事，心里一点不慌，慢条斯理说道：&ldo;列位前辈，这样行不行？你们到巡抚衙门或者臬司衙门搜查，别说一千个，你们搜到一个，下官愿自裁；另外，恭请列位前辈去走访有待字女儿的人家，询问有否官差抓走了他家闺女。若真有，下官愿把自家的小女送黄埔与蛮夷为妻。&rdo;

缙绅原本就不太相信护抚会做这样的龌龊事，半信半疑来抚衙求实。他们见闵全笙神情若定，把话说到这份上，便不吭声。

庄奕仁沉默一瞬，陡然问道：&ldo;闵护抚，黄埔夷乱何时平息？&rdo;

闵全笙不慌不忙道：&ldo;本护抚已委派十三行总商陈焘洋为特署黄埔理夷事务大使‐‐&rdo;

庄奕仁打断闵全笙的话：&ldo;听你说过多遍了，老夫问你何时平息黄埔夷乱？&rdo;

&ldo;若明日午时前不能平息，本护抚砍陈焘洋和绿营参将鄣振骆的脑袋，为民女白莲花祭坟。&rdo;

&ldo;这么说，平息黄埔夷乱遥遥无期？&rdo;缙绅交口追问道。

这帮缙绅真讨厌，骂又骂不得，哄又哄不成，闵全笙刚换的补服又被汗水湿透，他指着书胥老乔道：&ldo;老乔，你即去严府传护抚令，命严济舟带十三行夷商立即前往黄埔规劝夷艄穿裤，到明日午时前，只要有一个夷艄还光着屁股，是哪国的夷艄，罚哪国不得来广东贸易。对严济舟，本护抚取他的首级，为民女白莲花祭坟！&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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