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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第1页）

素姐跟狄希陈本以为是内贼，都没想到是外边人来偷的。狄希陈亲自问：&ldo;你们是庄上家人？&rdo;

那三个妇人俱伏在地下不敢则声。来贵道：&ldo;这三个不是俺们家的。&rdo;

老家人狄忠赶了来，瞧了瞧说：&ldo;这也不是俺们家庄户，是柳树湾那几家的女人们。&rdo;指着其中一个蓝布包头的道：&ldo;这个不是吴二小的老婆？&rdo;

吴二小的老婆只是磕头，素姐跟狄希陈看她们身上穿的衣裳都极破旧，都不忍心再审。素姐就道：&ldo;交给来贵跟狄忠罢。&rdo;

狄希陈到了书房，先开口道：&ldo;过日子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rdo;

素姐笑道：&ldo;你不是要说先富带动后富吧。&rdo;

两个相对笑了一场，狄希陈就道：&ldo;咱们想个法子吧，虽然我没有叫全大明朝都富起来的理想，到底这明水地方，别人都富了咱们也有好处。&rdo;

素姐笑道：&ldo;明水可是本来就比别处富，且不晓得他们是不是谁家的庄户，我们不好拉他一把的。&rdo;

狄希陈道：&ldo;不是为了这几家，我是指明水这一镇，除咱们家这几户大户人家之外，这十来年，那些人家都慢慢穷了，平民小户的日子也过不得，正路没人领着走，尽往赌骗上靠，风气一日坏似一日。&rdo;

素姐笑道：&ldo;你怎么想？&rdo;

狄希陈道：&ldo;上回跟你大兄弟一处闲话，他说松江地方不论大富小户，过日子都叫讨生活，家家不是纺纱就是织布，就是几岁的孩子，都不叫他闲着，跟咱们这边全是两样。所以松江衣被盖天下，天下最富的也是松江。&rdo;

素姐想了想，道：&ldo;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就怕想出法子来，这些老爷太太们舍不得分利给庄户们，奈若何？&rdo;

狄希陈搔头道：&ldo;今年来咱家讨要番薯土豆做种的人就比去年多，咱们家年底开个作坊做粉丝粉条罢，多多的请人来做活。叫他们看到这几样东西的利钱大，再比方你们女人喜欢的烤白薯，油炸串、牛丝粉丝之类，且打发些家人出去，给点本钱做小生意，一来二去就带起来了。小户人家的日子好过了，谁还肯雇田来种。少了种田的，想必肯吃苦做活的人必挑舍得出钱的人家做活。岂不是慢慢改善？&rdo;

素姐笑道：&ldo;我也不晓得行得通否。不过人人都有饭吃有衣穿我是乐见的，依你就是。&rdo;

却说小桌子带了人候在那里半日，又捉到两个提篮子翻墙的妇人，押到来贵处审的清楚。柳树湾那几户是一个陈秀才家的庄户，上个月一个小子翻墙过来耍，头一回瞧见圈了山头养鸡，顺了两个蛋走。孩子们一处顽他拿出来炫耀教陈秀才瞧见了，只说是偷的主人家的蛋，打了几十鞭抬回家，那家无钱买药，他娘索性翻了来拾了一篮子换钱。偏狄家的鸡养的太多，一日总要拾七八篮蛋，哪里想得到有贼掂记。那家人偷的手滑，隔几日来一回，渐渐几家人都当了狄家的鸡养了他们家的蛋，少米少盐就来拾取。

来贵气得要死，才叫他总管庄子，就闹贼，使了条绳子拴了这起妇人，来禀狄希陈道：&ldo;求老爷写个贴子送到县里打几板儿，枷几日示众罢。&rdo;

狄希陈道：&ldo;枷几日只怕就死了，何苦跟穷人为难，你吓吓他们，放他们走罢。咱们家各处都查查，养鸡的那个山头篱笆墙做高些。&rdo;

来贵哪肯轻轻饶过，看着素姐不肯动。素姐笑道：&ldo;且去罢，押她们回家给男人们照管，若有下回，俺们真当贼送衙门里去。&rdo;

来贵无奈去了。素姐就道：&ldo;这孩子越来越不把小百姓当回事了。&rdo;

狄希陈摇头道：&ldo;不只是他，就是小桌子小板凳也是如此，明朝人哪，说到底还是明朝人。不能指望他跟咱们想法一样。&rdo;

素姐笑道：&ldo;咱们从前对调羹客气，可是干了傻事。如今一个丁妈妈都能收拾的人家服服帖帖，可见为人处事当对症下药。&rdo;

狄希陈笑道：&ldo;我晓得你是以毒攻毒，咱们家的那群女孩子们，除掉新来的敬她，从春香两个香起到翠玉她们，都跟丁妈妈处不来的。&rdo;

素姐似笑非笑道：&ldo;丁妈妈虽然好，也要跟家人们处得来才使得。去年我一时贪心，鸡跟鸭都养的太多了。要不是五荤铺每日能卖上百只烧鸡，咱们只有天天吃鸡了呢。&rdo;

却见柳嫂子跟春香带了七八个媳妇子上来，春香跟柳嫂子进房说要去会仙庵，素姐亲自清点了带去的桌围帐幔等物，吩咐春香道：&ldo;收拾几间屋出来，我们提前一天去住。&rdo;又问：&ldo;到相家搬花盆是谁？&rdo;

春香笑答：&ldo;是小板凳去的。&rdo;一头上车一头道：&ldo;夫人放心罢，俺们这许多人，拐子拐不走。&rdo;

素姐站在门边笑完了拐到紫萱房里，狄希陈正在房里训她，小紫萱垂着头掉眼泪。素姐忙住脚站在门外，翠玉瞧见了悄悄出来笑道：&ldo;头一回看老爷发这样大脾气。&rdo;

素姐移步到院中一棵桂树下边，也笑道：&ldo;平常惯得她不晓得天高地厚，也是要敲打敲打。&rdo;虽是这样说，其实心里还是舍不得，又走到窗边瞧了瞧，紫萱已伏到狄希陈怀里撒娇儿了。素姐咳嗽一声，狄希陈扭过头来苦笑道：&ldo;前儿府里买的那个大金鱼风筝呢？叫翠玉取来，咱们湖边放风筝去。&rdo;

素姐看紫萱眼眶里还含着泪，嘴角已是往上翘，敲她一个暴栗道：&ldo;也就是你爹吃你这一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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