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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2页）

沉昙出了门，在铺门口望着渐渐接近的灵冥马车，心里一片空白。只是任由马车向他驶来。车上的白纸灯笼照亮了来的路，让这辆马车透着十足的诡异与恐怖。车前的两匹蒙着黑布的白马，更是让人遍体生寒。

马车停在了沉昙面前，灯笼照亮了沉昙肃穆的面容。

&ldo;沉昙。&rdo;车内，一个缓慢而空灵的声音飘了出来，让人分辨不清男女长幼，如同子夜里鲛人于冰海之上的迎月咏唱，华美靡丽，亦是让人寒彻骨髓。

&ldo;参见太子殿下。&rdo;沉昙右手覆盖在左胸前，毕恭毕敬地致礼。

&ldo;不必多礼，我早已不是什么太子了。&rdo;轻缓的声音顿了顿，又说，&ldo;萧朝，早已在一百多年前就气数已尽了。&rdo;

&ldo;可是您还活着，您就依旧是萧朝最后一位太子，而我，亦是萧朝最后一位国师。&rdo;沉昙缓慢而坚定地说。

车内的人没有接话，只是沉默着。车帘缓缓移开，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温柔地拨开，车内的人依旧端正地坐着，看不清面容，只有那双交叠平置于膝上的苍白双手映在灯笼的光芒中，似乎是开到极致的荼靡，又好像是昆仑神山上雪藏了千年万年的上古神玉。

那身繁复华美的长袍上用银丝绣上的小篆，精致而诡异，沉昙瞥见半句：魑魅魍魉往来于幽冥……是招魂术里的半句。那身长袍，是用来增强招魂术的力量的。沉昙精于术法中的阴阳术和驭鬼术，自然知道眼前之人已经远不是百年之前的水平，无论是灵力还是心智，都已经深不可测，尤其在阴阳术的造诣上。

&ldo;那么国师大人，我现在需要您的相助。&rdo;他幽幽地说。

&ldo;请说。&rdo;沉昙自然知道他今日回来必然是为了他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他也隐隐猜到了，连他自己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大概只有一件了。

&ldo;我的肉身，即将归于长眠，魂魄也将归于幽冥。&rdo;

果然么，是这样……

无论是多么优秀的术师，身体终究有极限，越是使用就越是脆弱，即使是那个人，也对此无能为力。生死，原本就是凡人无法左右的事情啊。

&ldo;我记得，六十年前它就该到极限了。&rdo;沉昙淡淡地说，&ldo;您的寿域是七十四，这一点您自己应该比我清楚。&rdo;

&ldo;诚然，我背离了术师的禁忌，擅延了寿域以求长生。自此之后，日居月诸百年转瞬，肉身滞于百年之前无有变更。&rdo;他幽幽地说，恍如梦呓。

&ldo;可您并没有满足，不是么？&rdo;沉昙平静地问。

&ldo;诺，光阴之于世人，吝啬之至，我追求无上天道，更是如此。百岁何疾，弹指而已，我尚不得其门而入。&rdo;

&ldo;以有涯适无涯，殆矣。&rdo;

&ldo;您自是不知，你可知我何其羡慕你的长生，若我亦是如此，何恃无法上窥天道。&rdo;车中人似乎终于有了些许的情绪，平平的语调中透出几分激动来。

&ldo;……那，太子殿下意欲何为？若是沉昙力所能及，定会不遗余力。&rdo;沉昙知道再说什么已经是徒劳了。他早已执迷于生死，执迷于天道，即使苟活下去，亦永生永世受业障所惑。上窥天道？呵呵，笑话。

但看在曾经的情分上，帮他一把又如何？

&ldo;冥血菩提。&rdo;车中人拖着优雅的长音，一字一顿地说。

&ldo;……我明白了。&rdo;

&ldo;多谢。&rdo;

&ldo;不必。&rdo;

&ldo;事后我会按照十倍的酬金奉上。&rdo;

&ldo;那沉昙先谢过了。&rdo;沉昙浅笑，温和而平澜，一笔很好的生意，不是么，何乐而不为呢。

&ldo;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告辞。&rdo;车帘合拢，马车又开始行驶，渐渐远去，伴着诡异的风铃声，好似一路挽歌。

回酆都么？沉昙目送他远去，心想，这倒是个好地方，在阳间一日会折损他一日的阳寿，不如到阴间长住，以他的修为早已不畏惧阴间的阴冥之气了，更何况他那种和子苍相同的极阴体质。

沉昙微笑，微微带着几许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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