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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铁蛋还俗梦仙山,大军挺进鲁西南。
李双喜叫道:“快起来吧!太阳老高了!”说完照小铁蛋屁股上轻轻打了一巴掌。铁蛋睁眼看了看屋外边道:“太困了,俺想再睡一会儿,到白垩纪去看看恐龙。”“现在到处都是恐龙。”“我咋没看见过?”“蚂蚁就是恐龙进化来的。它们吃了苦头,就钻地下生活去了。”铁蛋道:“你咋知道蚂蚁是恐龙托生的?”李双喜道:“这是大自然规律,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蚂蚁虽小,它们繁殖能力很强,分工明确。是个公有制社会。人离不开大自然。每次世界大战都是帝国主义为掠夺自然资源发动的战争。所以,私有制是一切战争的根源。人类必须实现公有制,共同富裕。才能避免战争。白垩纪的恐龙都是庞然大物,自私自利,地球养不了他们,只有蚂蚁能生存下来。人太自私,为了各自的生存,不顾他国人民,甚至本国人民的利益,用资本和武力去争夺霸权,后果比恐龙好不哪去。人类唯一的出路是实现公有制”。
王庆喜说道:“你们爷俩就吹吧。反正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人再能都是为了一张嘴。啥时把人研究的——不吃饭才是本事。”铁蛋说:“神仙就不吃饭。只有咱们这些肉眼凡胎,离不开一日三餐。像俺师父供奉的三位尊师:元始天尊,灵宝道君,太上老君,吕洞宾等神仙,他们就不食人间烟火。”李双喜道:“这些所谓神仙,原来都是食人间烟火的人。他们生前都是为民造福的大善人。老百姓怀念他们,才把他们当神供奉起来的。希望他们保佑家家户户,平平安安,教化人民要学习他们的优秀品德,继承和发扬他们的无私无畏的献身精神。”铁蛋道:“师父也是那样说的。”李双喜道:“你师父可是个博学多才的人。他不仅懂“道教”,也懂“佛教”。中国的佛教也是很高深的一门学问。它不是迷信,是一种信仰。人生在世都要有信仰。共产党人信仰共产主义,也不反对社会上的人有其他的信仰。因为许多信仰的目标是息息相通的。就拿“佛教”来说:释迦牟尼佛,原来也是同咱们一样的人,他两千五百多年前,出生在北印度,据中国历史记载,佛诞生在周昭王二十四(甲寅)年,于周穆王五十三(壬申)年去世,在世七十九年,生前他讲经说法四十九年。佛教于东汉明帝永平十年(公元六十七年)正式传入中国,但是,许多人至今没弄清楚,什么是佛?什么是法?什么是佛法?什么是佛教?盲目地去崇拜。”王庆喜道:“你咋知道的?”“听刘政委讲的。人家是博学多闻,和你们搞封建迷信是两码事。老百姓求佛主出于自私自利,保佑平安吉祥,升官、发财,追求私利。人家研究佛的本性是教化人大公无私,积德行善。是提高觉悟,为百姓造福……。一个为私,一个为公。这是一对矛盾,又是人类社会前进的动力,等那天让华祥道长给你讲一讲。”
王庆喜说道:“你可真外行。人家华祥师父研究的是‘道教’,你让人家给你讲‘佛教’。这不难为人家吗?”“你不了解华祥师父的学问。他什么信仰都研究。每个人的信仰决定了他的命运和前途……。铁蛋道:“还是研究一下中华武功吧。这些高深的学问等长大了再去研究吧。”
李双喜严肃认真地说道:“学什么都要先学做人。学武要有武德;首先明白为什么要学武。”铁蛋道:“师父给俺讲过:学什么都必须先懂得忠孝节义,仁善道德。”“好,儿子,从今天起,我就教你一些基本动作。第一步:虚步回环亮掌……。”李双喜说完站到一旁。他发现儿子挺聪明,每一步都做得很到位。便说道:“你悟性不错,不愧是明朝万历年护国大将军李燧的二十四代孙,后继有人啊,”他,开心地笑了。
望着刚满七岁的儿子,想着,想着他竟然哭了。王庆喜奇怪地问道:“你咋的了?”李双喜道:“没啥。铁蛋赶上好时候了。今天的好日子,多亏了共产党八路军。”王庆喜道:“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现在是村长,天天去区里开会。参加□□,忙不过来。往后常往爹那里走走,该帮把手的,就帮一帮,”小铁蛋道:“往后俺要去爷爷那儿玩中不中?”李双喜道:“中,但到爷爷那儿可得守规矩。”王庆喜说:“赶明俺陪儿子一块过去。当爷爷的,哪有不想孙子的……?”
第二天下午,王庆喜忙完手中的针线活。带着一个抱着一个儿子出了门。不到二十米就到了爷爷家大门口。铁蛋站在门口喊道:“婶子,开开门。”胡大妮高兴地开门迎了出来道:“快进屋。”胡大妮关上大门,带嫂子娘仨,到堂屋里坐下来。铁蛋发现爷爷家三间堂屋,两边是卧室,用秫秸箔子隔开,靠北墙有一张两米多长的条几。条几的上面供奉着祖先的神龛。紧靠条几是一张八仙桌子,桌子两边放着两张红木太师椅。是老一辈的遗产。铁蛋高兴地在太师椅上坐了一会问道:“婶子,爷爷,奶奶呢?”婶婶回答道“你奶奶早过世了。你爷爷上硝池子汤硝去了。”铁蛋问道:“啥叫汤硝?咋烫?”
婶子说道:“你还小,告诉你也不懂。”说话的功夫,爷爷拖着疲惫的身体进了家。只见他弯腰舵背,上身穿件满是汗渍的粗布褂子。下身穿着一条黑色家织粗布单裤子。用麻绳扎着裤腿脚,脚上穿一双烂了帮的布鞋,头戴顶竹篾编织的带尖顶的八角草帽……。他气喘汗流,把扫硝土的扫帚、推扒、捞硝用的罩滤,——倚在墙边。然后,返回到大门外,卸下两袋子皮硝,——竭尽全力抱着70多斤重的装满皮硝的布袋,一口气送进五米远的皮硝库里。最后把红车推进院里,竖在西屋墙上。顺手摘下草帽,挂在砸入土坯墙缝里的木橛子上。忙回过身来,伸手拉住铁蛋的小手亲了亲问道:“想爷爷不?”“想。”老而弥笃,他望见两个孙子,忘掉了疲劳。瞅瞅这个,看看那个。越看好像心里头越难受。他叹了口气,连句话也没说。揉了揉发红的眼睛,精疲力竭地坐在椅子上抽起了旱烟。铁蛋这才看清爷爷的模样,头上长有稀得屈指可数的几根银发,黑黄色的满是核桃纹的脸上嵌着一对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鼻子下面留的胡须和下巴上的山羊胡子构成一个丁字型。
在孙子面前,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后悔自己,早年不该把长子双喜过继给大哥,让儿子过早地失去父爱母爱和家庭的温暖,含恨离家出走。让人贩子卖进医院,差一点让人家把肾脏割走……。回家后又陪同大哥,过了那么多年苦日子。伤了儿子的自尊心。面对七岁的孙子铁蛋,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大儿子被送出门的那一刻。负心违愿,悔不当初。他无法摆脱这种折磨。他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来冲刷掉,埋在心中的悔恨。——不能啊,那样会吓着两个孙子,他只有抽烟,一袋接着一袋地抽下去。——把心中的悔恨,化解为云雾飘散到太空中去。铁蛋见爷爷只顾抽烟,不和他一起玩,斜眼瞅了瞅爷爷那副望而生畏,满是核桃纹的脸。拉着娘的手道:“娘,咱回家吧!”婶子忙劝说道:“乖乖来,再坐会,待会你叔就回来了。”铁蛋听到二叔要回家来了,高兴地说:“好吧——!俺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二叔呢!”这时,大门外传来,铜锣碰撞的叮当声音,婶子对铁蛋说:“乖乖,你二叔回来了!”“二叔回来了?”铁蛋叫着迎上去。只见那二叔闭着两只眼睛,黝黑的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也许是因为常听求他算命人的低声细语,养成的侧耳聆听的习惯。他的头稍有点儿歪,脖子发硬。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问题,厚嘴唇不停地再动。左手和右手搭在胸前,握着一根两米多长的用来探路的竹竿。竹竿头上有个拴小绳的眼,上面系着碗口大的小铜锣。也有人称铜锣为旋子。二叔两只脚很少离开地面大步往前迈,靠手中的竹竿点着地面,小心翼翼地朝前移动……。只有遇到好心人,牵着他握住的那根竹竿,横过公路时,他才敢一窜一窜地,迈着大步往前走……。小铁蛋第一次见到他二叔,感觉他这位叔叔平易近人、尽管他两眼看不见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却给了他一副能识别人心的特异功能,养家户口得本领。——其实所谓算命,是古代周易经。一门自然科学,是《普通心理学》《逻辑学》《伦理学》和生活实践相结合的产物。被封建迷信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它就像一根竹棍,在盲人手中,它是一双眼睛,——在乞丐手中,它就是根打狗棍,——在玩童手中,它就是一匹马。是心理学和逻辑学的实践应用。铁蛋发现二叔他有超人的记忆力,《万年历》他一字不差的能推算几百年。——谁家丢了鸡、鸭、鹅、狗,经他推理,保证能找回来。这么一来,名声可就大了。方圆几十里路,乡下的人,上门找他算。当面分文不取、等你本人认为准了,在去送钱也成。他说:“人必须讲诚信。不能坑蒙忽悠人,靠三段论推理去帮人排忧解难。和心理医生相似。”小铁蛋拉着二叔的探路竹竿不撒手,拖进堂屋里坐下。
铁蛋道:“俺师父讲无量天尊和阿弥陀佛都追求的同一个目标。“破迷开悟,离苦得乐。”人人都树立理智、大觉、奋发、进取、乐观、向上的慈悲济世的宇宙人生观。建立一个让每个人都幸福快乐、家庭美满、共同富裕,社会和谐、国家富强、世界大同的新世界。啥叫“破迷开悟,离苦得乐?”二叔道:“有因必有果。破迷开悟,讲的是因。对生活真相不了解,就会看错、想错、做错,要求人们做任何事情,不能主观臆断,必须深入实际,搞好调查研究,否则就会苦不堪言。
离苦得乐,讲的是果。如果一个人对于人生的真相没想错、没看错、没做错、得到的结果一定是快乐的。佛学的教学方针是:“破除迷信,启发真正的智慧。””
李克富微笑着,睁了一下没有目光的眼睛。铁蛋发现二叔他好像没有了黑眼球,只见从眼皮缝隙里露出一点白来。这也许他渴望看到这个大千世界的表象,而心中是何等的痛苦和绝望。为了这个家,他不能有丝毫的懈怠。只能在黑暗中去摸索、去闯。哪怕是一条无人走过的路,他仍想着把它闯出一条充满希望的光明大道。去奔,去忙。二叔编的花篮特别漂亮,到市场上供不应求。他想二叔的双眼一定长在他的手心里。他们盲人的精神世界绝对是这个星球最美的,他的编织水平,正常人永远都达不到,上天送给他一双智慧的眼睛,可以看破整个世界……。
眼下,他最渴望的看看大哥家的嫂子和孩子都长的啥模样?他两只手不停地摸着侄儿的头,一会揪揪铁蛋的耳朵,一会又亲亲侄儿的脸。突然,大街上传来一阵喧哗:“快看去呀!咱们解放军开过来了。”铁蛋忙跑回家喊道:“大,解放军叔叔来了!”村长李双喜赶忙放下手中的活。爷俩带上大门,边走边问儿子道:“来多少人,得安排吃的、住的哟——!”铁蛋道:“这回你可安排不下了,好多好多人……。”“你这熊孩子,看清了再叫俺还晚了?看把你急的。话还没完,就听村北面的公路上,传来了一阵阵嘹亮的歌声:“——同志们呀,我要问问你!吃的饭、穿得衣是从哪来的?吃和穿全都要依靠老百姓,咱们离开老百姓就像离水的鱼。鱼儿离水活呀活不成,咱们离开老百姓,就不能打胜仗。老百姓爱护咱,如同爱儿郎,咱爱护老百姓,如同爱爹娘。同志们呀,不要忘了本。毛主席教导咱,爱护人民。军和民,一条心,打垮了反动派,最后的胜利属于咱们……。”
这边歌声刚落,另一支部队紧接着又唱起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歌声此起彼伏。只见盲人二叔也站在老百姓中间,听着战士们的歌声、脚步声、坦克马达的轰隆声,战马的马蹄声———。他笑呵、笑得像个孩子,眼泪都流了出来,他不断地向他听到的大军的脚步声摆手,啊!有的战士们发现他是盲人,握住他的手说:“放心吧!老大爷,胜利一定是咱们的。”
从东到西,解放军的队伍像流水似的。坦克车,汽车拉着大炮,一眼望不到头。走在路两边的解放军一个个威武雄壮,士气高昂,手里端着冲锋枪、□□,昂首挺胸,精神焕发,阔步向前。面面军旗,迎风飘扬……。最让人们感到自豪的是骑兵,他们手握雪亮的战刀;斜背一支□□,脚穿马靴威风凛凛。战马在他们的驾驭下沿着公路,飞奔向前。有红马队、白马队、黑马队、黄马队……,过完一队又一队。这正是:
解放大军斗志旺,百万雄师上战场。前头火炮坦克车,后面骑兵持刀枪。
歌声嘹亮战旗飘,昂首阔步奔前方。为了人民得解放,甘洒热血为信仰。
淮海战役期间,中国人民解放军,千军万马,浩浩荡荡,斗志昂扬地由东向西,顺着兖州至济宁到兰考的公路向鲁西南方向开去。直到第三天队伍才过完。把沿路百姓看得欢欣鼓舞。当天晚上大王区召开全区民兵队长、村长大会。号召全区人民积极行动起来参军参战,组织担架队,运输队开往前线。区长激动地说,这几天,大家都看到了,我们的解放大军,正向鲁西南推进。大救星说:中国的军事形势现己进入一个新的转折点。敌人正在迅速崩溃中,但尚需共产党人,人民解放军和全国各界人民团结一致,加紧努力,才能最后地完全地消灭反动势力,在全国范围内建立统一的民主的人民共和国……。”腊月二十三日。家家户户都开始了一年一度的忙年。俗语道:腊月二十三,送灶王爷上天,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大人们紧锣密鼓地张罗着。——有石磨的人家,找石匠锻磨,准备加工过年和支前用的面粉。女人们忙着纺棉、织布,做军鞋。民兵们正准备支前用的独轮车和担架。木匠正在把新媳妇自愿捐出的嫁妆改制成独轮车。时刻准备着,赶往渡江前线……。
大家万众一心,倾其所有。小铁蛋从早到晚也忙的不亦乐乎。一大早起来,先练了一阵子拳脚。又练伸筋,马步、劈叉等动作。早饭后,铁蛋带上小弟上街去玩琉璃蛋、推铁圈。等到太阳落山了。回家看见娘用秫秸莛给灶王爷扎马,把贴在墙上的灶王爷请下来,放到扎的马背上。然后,点着一根红蜡烛,再点着三根香;下跪磕头,点着送上天。这一天才算结束。这是几千年来人们最原始的心理暗示,自我约束和安慰。只要行善积德,不冒犯天规地律,灶王爷上天述职回来,定会让你家一年到头六畜兴旺,五谷丰登,家庭和睦,子孙满堂,健康长寿,万事如意……。腊月二十四这天,是最累的一天。王庆喜把淘洗好的麦子,晒干、用簸箕把麦子里的沙子和麦皮、麦芒,清除干净,带着铁蛋到张家磨坊去推磨。
经过三遍过罗,粮食基本上都磨成了面粉。只剩下百分之十到十五麦麸子,作饲料用来养鸡。推磨推了一上午,铁蛋觉得很好玩,把人家挂在墙上面给毛驴捂眼睛的捂子,捂住自己的双眼。把给驴脖子上戴的格拉子,套在自己脖子上面。把自己打扮成一头拉磨的驴。逗得母亲笑得前仰后合。一个上午磨了约四十斤白面。两人累得筋疲力尽。于是他对娘说道:“娘,等俺长大了多多抓钱,买头小毛驴套上拉磨,再不用推磨了。”王庆喜道:“知道累了,长大了就好好念书。”“念书?不推磨,咋吃饭?”“吃洋面。”铁蛋问道:“啥叫洋面?”“用机器磨的面——就是洋面。”铁蛋听了高兴地说道:“俺长大了造机器不给你买毛驴了。”王庆喜道:“那当然好了。有了机器磨面,就不用推磨了。”铁蛋道:“等俺长大了,让爹娘住洋楼,吃洋面,穿洋布,让爹骑上洋车,用上洋火,抽上洋烟,晚上,用上洋蜡烛,点上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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