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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言将她搂到心脏的地方,开始回忆往事。
俗气狗血得他自己都懒得再提。
他父亲是扶摇直上的青年才俊,母亲也是家世不错名校毕业各方面都完美的淑女,两个人当年的结合可以说是人人称羡的,他母亲控制欲强性格有些偏激,但是到底是爱他的,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他父亲更是沉敛内达,对他周到爱护,所以他在十二岁之前,真的过的是那种完美的人生。
可是完美没有延续性,那一年他母亲出了车祸,半边脸毁了,人变得更加偏激,脾气阴晴不定,像个定时炸弹,发作起来也是异常恐怖,可冷静下来又会恢复如常。他想母亲是因为车祸,是无奈,所以他也理解,只是他也无奈。他曾想带母亲去看心理医生,可是母亲一直非常抗拒做各项检查,神经又敏感,他始终是无从下手。
他以为终究是过渡期,人没有一帆风顺的时候,总有些劫难要渡的,熬一熬,总是会好。
直到有一天,他跟同学去B市的国际大厦挑东西,居然看到他那个天天早出晚归的父亲,一身正统西装,身边却是一个娇小的女人,皮肤白皙细嫩,可是眼底有些细纹,是当年的凌慧芬,两人在国际大厦的奢侈品区闲逛,意味不言自明。他不敢置信,他怂了,连上前质问都不敢。
他默默回了家,没有告诉母亲,也没有质问过父亲。
他守着这个秘密,他一直以为的秘密。
这样他的家至少外表是完美的,就好像他也拥有完美的表皮,他可以守住。
可他母亲一日较一日的歇斯底里,人还没到四十岁,就突然肺癌,连没有熬多久,人也就没了。
不到一年,凌慧芬进了他家的门。
他的秘密再没守住,他也再也不是那个人人夸赞的许言。刚开始头一年,他动不动就砸东西赶人,他砸一次许凡就动手打他一次,哪怕他从小到大都没被他打过,再后来,他觉得砸东西也没劲,他的愤怒已经生了根,他就想着法地去磨凌慧芬,两个人一度水火不容,根本没办法呆在一个屋檐下。
许凡叫他滚蛋,好好去H市呆着,反省够了再回去。
他滚了,但是却不想再回去。
“我知道说他害死母亲罪名过重,但是只要涉及母亲,我的内心就不得安宁,而我也不想让他安宁。”许言眉头紧锁,觉得这就是个莫比乌斯环,他自己解不开,许凡也不能。
以前许言并不知道许凡为什么宁愿牺牲父子感情也要娶凌慧芬,后来辗转得知,原来凌慧芬是他的初恋,生活一度比较窘迫,遇上了渣男几次打胎搞得不能生育,估计让他生出了怜意,答应要照顾她。
可是父子感情原来如此浅薄,说牺牲就牺牲了,这一局许凡半点都没有顾他。
禹枝枝想起许言说的不公平,是不公平。
她反揽住许言,声音又轻又柔,“许言,可是你没有任何错。”
所以不要再折磨自己。
“我只管在世间到处漫游,把一切快乐紧紧抓在手里,不能满足的,就将它放弃,逃出掌心的,就让它脱离,我只管渴望,只管执行,然后再希望,就这样以全副精神冲出我的生路。”
她对他念最后一段浮士德。
人追求理想追求幸福,既是虚妄也是力量,可这就是人活的样子。
“许言,抓不住的就放它走吧,你可以抓住我。”
时隔多年,许言第一次流了泪,在禹枝枝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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