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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第1页）

&ldo;是，昭仪娘娘。&rdo;明丽答应着，轻快地跑走了。

武则天走过去，对伏案批阅的李治说：&ldo;皇上，看完这个奏折赶快过去，明丽说午膳快准备好了。臣妾先走一步，那熬好的药还等臣妾喝呢。&rdo;

&ldo;你先走吧，朕随后就到。吃过饭，朕就带你去西海池散散心。&rdo;李治边看着奏章，边说着。

武则天快步回到翠微殿，独自一人悄悄地进了育儿室。婴儿床上，小公主正在安详入睡。望着孩子可爱的睡态，武则天心里忐忑乱跳，血液好像在胸腔里沸腾。她面目严峻，切着牙齿，张着鼻翼，样子变得激动而狂乱，紧皱着的眉头下面，两眼闪着电一般可怕的光。她狠了狠心，把全身的力量和全部的赌注都集中在双手上，这手五爪弩张，渐渐地逼近亲生女儿的咽喉--

那手又在半路停住了。&ldo;不能，不能，哪有当娘的亲手杀亲生女儿的。&rdo;她的喉咙里咕咕响着，一个嘶鸣的声音不断地冒出来，提醒着她。

&ldo;你是一个母亲啊，禽兽也没有这样的歹毒啊！&rdo;一时间，武则天退缩了，手松弛下来，两片嘴唇痉挛性地哆嗦着。但内心又更大更猛地翻腾起来，至高无上的权力、地位，潮水般地向她涌来，她伸手迎接，却又被另外一种无形的力量拽着，怎么也够不到。一霎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地位，又潮水般地退去。她低低地自语着，上天，我媚娘能放弃这绝好的机会吗。此时不下手，长夜漫漫，人一天天老去，我所渴望得到的，何时又能得到呢？我武则天不吃人，就会被别人吃掉，人生不进则退，上天，我没有错啊，赐给我勇气和力量吧！

她在混乱和紧张的思维中，又仿佛看见皇上正一步步向翠微殿走来，决定命运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辛辛苦苦制造的好机会再不能丢失了，拖延从来不能成大事，果敢才是我武媚娘的性格。猛然间，她再一次伸出双手，筋脉贲张，摸在了婴儿的脖颈上。在接触的那一霎那，她果断地把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双手上。也许这样才义无反顾，也许这样能减少小公主的痛苦和挣扎……她合上眼睛，狠狠地用着力，用着力，她像铁一样没有知觉。孩子也太小了，刚过满月，统共来这个世上，才三十多个日日夜夜，筋骨还很娇嫩。整个过程，很短暂，很短暂。武则天甚至没能觉察出孩子临走前的哽噎，抽搐。

除了武则天的内心世界，谋害几乎都在静悄悄中进行的，连寝帐都没有动一下。

一切又归于寂静。一个出生仅一个多月的小生命，还没有来得及命名，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如同一阵风，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本来，一个生命的逝去从来都是决绝的，无可挽回的，远没有生命降生那样充满温情，那样一步步走来。

武则天用被子把小公主盖上。然后赶到外间，打了一盘水。把手浸在水里，使劲地，不停地搓洗着，仿佛这样能洗去双手上的罪恶，洗去她心灵上的千斤重负。她来到梳妆台前，轻轻地往脸上扑着粉。在铜镜面前，一遍一遍地笑着，直到这笑容看起来自然，令她满意为止。

&ldo;皇上驾到--&rdo;大殿门口传来一声悠长的吆喝。

宫婢们和乳媪纷纷急忙从各处赶来跪在大厅里迎候皇上。李治大踏步地走进殿来，问：&ldo;午膳准备好了吗？&rdo;

&ldo;回皇上，马上就可传膳。&rdo;一个打头的宫婢答道。&ldo;昭仪呢？&rdo;

&ldo;刚进门不久，正在梳洗呢。&rdo;

&ldo;好，朕先看看小公主。&rdo;

武则天轻盈地走过来，搀着李治的胳膊，亲切而温情地问：&ldo;皇上，你来的这么快，那个奏章看完了没有？&rdo;

&ldo;看了一半，朕就扔下了。写得文文乎乎套话一大篇，朕似懂非懂，越看越头疼。&rdo;李治转而又摸摸武则天的脸，&ldo;哎，朕的小公主醒了没有？&rdo;

&ldo;臣妾也刚刚到，没来得及看，想必也该醒了。&rdo;两个人边说话，边往里间走。

四3

&ldo;咦，还没醒。这小家伙真能睡。&rdo;武则天笑眯眯地，充满爱怜地，轻轻揭开了被头。

&ldo;啊--&rdo;武则天大惊失色，扑了上去，把孩子抱在怀里，孩子的一双眼睛突出着，脸色青紫，全身已经凉了。

&ldo;我的孩子啊--&rdo;武则天伸着脖子，一声惨嚎，失声断气地开始痛哭……眼泪、鼻涕、

口涎，一串串往外冒，仿佛把肠肠肚肚都哭出来似的。这哭声和真的没有什么两样。真真假假，假作真时真作假。当看清了女儿的惨状，想想原本活泼可爱的婴儿，一转眼就这样，她也这才真正尝到了失去女儿的人间巨痛。宫婢和乳媪也跪过来，一时也都吓呆了。好半天才跪在地上，围着孩子失声痛哭。

&ldo;怎么啦？&rdo;李治也慌了神，抱过去细看孩子，可怜的孩子已经死了。在孩子细嫩的脖颈上，李治发现有一片红里透黑的手指印。显然孩子是人用手掐死的……李治猛然像一头狮子一样，冲上去，一脚把乳媪踢倒，怒吼着：&ldo;刚才谁来过！&rdo;

&ldo;回……皇上，&rdo;乳媪翻身爬起来，磕头如捣蒜，&ldo;只有皇……皇后适才来过。&rdo;

几个宫婢也爬过来，头都磕出了血，纷纷向李治说着：&ldo;只有皇后刚刚来过！&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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