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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父慈子孝2（第1页）

离了并州兵营，李肃加快了步伐。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的功夫，李肃来到一片密林边。他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跟踪自己，缩身钻进了密林之中。

从外面，看不出密林内的情况，但进入之后会发现，里面挤满了西凉士卒。这些人都是徐荣的部曲，原定一旦李肃说服吕布反叛丁原，便进入并州军营，帮助吕布稳定局势。如今看来，似乎有些多余了。李肃在人群中，找到了正和庞德、韩浩说笑的徐荣。李肃上前，将自己的遭遇一一禀告。

徐荣挑眉，对吕布竟拒绝了李肃的劝说，颇有些诧异。他不屑地轻笑了一声，问：“吕布可是将宝物收下了？”

“是。”

李肃恭敬地回答。李肃并不明白，徐荣为何一定要他将财宝送出。这么做，给人一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不但没能说服吕布，还把价值千金的财宝拱手相送。

“那就行了。”

徐荣轻笑一声，不可置否。

如果要做好人，就一定要做干净的好人，否则终有一天会被拖下水。像吕布这样，嘴上说不要，手却很诚实的，徐荣也不知该怎么评价才好。吕布太大意了，又或者说，吕布的侥幸心理太强了。丁建阳能做到一州刺史，统领数万士卒，怎么可能没点手腕心眼。手下的人收敌人的财宝，丁原是不可能容忍的。徐荣推测，甚至吕布一离开营帐，这件事情就会传入了丁原耳中。

勇而无谋，骄矜自负。

难怪尉缭子说，人心的权谋才是真正的权谋。吕布的性格，令他无疑成了一枚可利的棋子。而能够想出这个计策的李儒，则令徐荣更加畏惧担忧。不过，对徐荣来说，现在更重要的，还是做好手中的事儿。李肃询问徐荣，接下来该怎么做。徐荣回了一个字，等，随后说：

“你休息片刻，然后再去并州兵营一趟。”

李肃不知所谓，但官大一级，威权并重。更别说徐荣官位和爵位高李肃一二三……三级了。李肃领命，孤身到一旁坐下休息。密林中的士卒，部分来自辽东，部分来自西凉，部分来自胡羌，总之都和李肃没什么关系，李肃也不主动去招惹他们。蓦然间，李肃突然有些想吕布。至少，吕布是一个能说上话的人。

另一边，并州兵营，吕布快步走向自己的营帐。莫名其妙，就收到了一大笔钱，对一个贪财的人来说，是人生惊喜。吕布急于想要再看看宝箱中的金银珠宝。等他走到门边，颇为意外地迎面撞上了丁原手下的亲兵韩伦、王资。刚收了董卓珠宝不久的吕布看到两人，心中暗自一惊。吕布缓缓吸了一口冷气，稳定心神，笑着迎上去，问：

“二位为何在此，可是义父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我？”

韩伦、王资脸色不变。从他们脸上，吕布未能读出任何讯息。韩伦不咸不淡，道：

“吕都尉，将军有请，请跟我来。”

说着，韩伦与王资便转身朝中军大帐走去。吕布顿了一下，随即跟上。因为背着丁原收了敌人的财物，吕布做贼心虚，心中也是惊疑不定。可是无论他怎么问，韩伦、王资两人都不肯吐露分毫。

来到中军大帐，吕布掀开帘幕，率先走进去。

丁原阴沉着脸，坐在长桌后。他低着头，也不去看吕布，却更令吕布恐惧。此刻的丁建阳，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雄狮，择人而噬。可吕布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一时，吕布心中更是疑虑。他笑了笑，走到丁原面前，行礼道：

“义父！”

丁原这才看向吕布，目光如毒虫的螯蛰了吕布一下，又低下头。随后，丁原从桌下取出一个木盒，推到吕布面前，道：“奉先，你是不是该给为父解释解释，这个宝箱从何而来？”

这个木盒，自然就是李肃送给吕布的那个。看到‘赃物’，吕布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心绪流转间，吕布压抑住心中的焦虑和惶恐，强颜欢笑，解释道：“这是孩儿的同乡，李阳达送给儿的礼物。不知为何会在义父这里……”

“你口中的李阳达，可是骑督李肃？”丁原瞥了吕布一眼，“据我所知，他是董卓的人。是这样吗？”

“是。”

吕布只得如实回答。他喉咙滚动间，又连忙辩解道，“但孩儿可以发誓，这件事情，与董卓无关。李肃只是出于同乡之谊，将这些财宝送与孩儿。”

“哦，是吗。那李肃可真是富有啊！怎么，现在董卓账下一个小小的骑督，也有这般不菲的家财，可以随便赠与他人了？”

吕布额头冒汗。

丁原这么说，说明丁原一早就知道，这钱是从董卓哪儿来的。吕布不敢欺瞒，解释道：“李肃的确是为董卓老贼而来，但孩儿方一听李肃提起董卓，便厉声呵斥了他。这件事情，义父若是不信，可以去问孩儿的亲兵郝萌。他可以为孩儿作证！”

“我不是不信你。你是我的义子，我不信你，还能信谁？”丁原似笑非笑的老脸，看上去格外阴鹜，“只是在这大帐内，我与你商议计策之时，你屡次反对于我。却不知为何？”

真的不是因为，你已经投向董卓了吗？

丁原的声音越发阴沉，听得吕布心尖直颤。吕布扑通跪下，真诚地望向丁原，道：

“义父，您要相信孩儿啊！孩儿对您一片赤胆忠心，绝无二意！如有谎言，四马分尸，曝尸荒野！孩儿只是想着，这收下董卓的财物，可让董卓明珠投鸟，亦可损敌益己。义父若是不喜，孩儿派人将这宝箱送还董卓便是！”

听吕布都把狠话说到了这份上，丁原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丁原一向怜惜吕布的勇武，才收吕布为义子，任命吕布为麾下骑都尉，节制最强悍的骑兵。如果吕布一进入大帐，便认错求饶，丁原心上一软，便会放吕布一条生路。只可惜，辩解越多，越令人心中生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能容得你，袁隗能容你吗？我能信你这些话，朝中公卿能信你吗？

丁原悲悯地看向吕布，疲倦地说：“既然奉先你已认错，为父也不想深究。这样吧，如果你愿意，这宝箱就留在我这里。我便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看如何？”

吕布怔住。

他以为，丁原是为他偷偷收人家的钱而怨恨他。却没想到，丁原真正的目的，是将这笔钱收归己有？想到这里，吕布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怨恨，但丁原是他义父，丁原说的都对。吕布只能陪笑，恭敬地作揖道：

“孩儿一切听从义父安排。”

“好！那你就下去吧！”丁原挥挥手，疲倦地闭上眼睛，示意吕布退下。吕布跪在下首，又顿了几息，等丁原呼吸平稳，才缓缓起身退下。韩伦与王资二人，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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