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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何人行凶（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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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流泪是常吾自成年之后的第一次，却不知是不是最后一次。

哭过之后，常吾心中的压抑得以宣泄，很快便恢复了冷静。四周那种死亡的阴寒气息和浓重的血腥味仍然挥之不去，常吾知道这个地方不能再多做停留了，因为入夜之后这血腥味很容易引来一旁厎阳山中的野兽。他们必须趁着太阳落山之前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过夜，以免遭到野兽袭击。

他来不及向孩子寻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又是怎么逃过一劫，只是说：“孟央，你带着仲明到屋里去，等会儿咱们得离开村子，出一趟远门。”

两个孩子似乎并不甚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见到父亲神色悲伤且焦灼，于是都没问什么，乖乖听话回到屋里。常吾没有让两个孩子看见妻子死亡的惨状，他本想好好安葬妻子，但此时没有时间，只能草草在院中挖坑掩埋了尸首。

他用木头立了一个简陋的碑，在碑前重重磕了几个头，随即红着眼睛赶紧回屋收拾了几件衣服和些许干粮。至于其他村民的尸首，若置之不顾必然被野兽啃食，但要一一安葬又没有时间。他思虑再三，只能在临走的时候付之一炬，想来众人在天之灵定然不会责怪他破坏遗体。

三人出村子还不远时，村子里燃起了大火。

常吾回头望着祖辈世代居住的村子被烈火吞噬，浓烟冲天而起，犹如一只巨大的恶鬼，昭告四周的山川这里又有许多生命逝去。他的心里如刀扎一般难受，而两个孩子则懵懵懂懂地缩在他的身后，畏惧地看着远处的大火。

日头已然西落，常吾不敢再耽误，拉着两个孩子径直往东方前行。

厎阳山东边不远便是渭河，渭河的对岸还有一个小村子，常吾年轻游历周围时曾经去过一次。若是赶路勤快一点，渡过渭河便只要两天就能赶到。他的打算便是带着孩子赶到这个村子里，村中有几位猎户曾与他有数面之缘，或许能收留父子三人。纵然没人愿意收留自己，凭着自己多年打猎的本事换点衣服粮食过日子也不算难事。

但奇怪的是，刚才他四周找了许多地方，却看不见一头牛或驴，村子里的牲口和家禽全部消失了。常吾也很头疼，他查看过地上的痕迹，没有看见大队人马的痕迹，因此不可能是盗匪抢走这些牲口。他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不敢耽误时间深究这个问题，只能和两个孩子徒步逃亡。

只是孩子毕竟是孩子，三人才走一段路，五岁的仲明就开始喊累想回家。此时天色已经慢慢暗了下去，也不好再赶路。常吾便带着两个人孩子先上到厎阳山中，在山脚找了一处小山洞，准备先在此先熬过一夜。

常吾在洞前升起了一团小小的篝火，三人围着篝火，一边休息，一边分吃干粮。五岁的仲明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晚还要不回家，只是一直嚷嚷着要回去。若在平时，常吾早就板着脸训斥他了，可此时他心疼孩子，于是温言细语费了好大的劲安抚仲明。

孟央的年纪要大一些，人又聪明懂事，没有闹腾过一次，倒是给常吾省了不少心。只是常吾看他望着村子的方向，小小的眼睛中始终带着恐惧。

常吾看出这孩子或许知道些什么，今天回到村子里的时候那些凶手早就不见了。而当时为了不耽误时间，他匆忙带着两个孩子逃离村子，也没有好好问过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总算是得空喘了一口气，于是他拍了拍孟央的脑袋，轻声问道：“央儿，你知不知道村子里今天发生了什么？”

他本来不指望一个九岁大的孩子说些什么，但是孟央看着他，却小声地说了一句：“我知道，村子里面来妖怪了。”

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字眼让常吾一愣，手里竟没有控制住力道，将拿来点火的树枝猛然折成了两半。可是马上，他就皱起了眉头，急忙追问道：“此话当真吗？”

孟央用力点了点小脑袋。

妖？妖！

常吾身上的汗毛立即竖了起来，恐惧和紧张开始在心中混杂，他又问道：“你和爹仔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孟央小声说：“今天我和仲明在院子里玩，就听见外面就有人喊有妖怪来了。娘亲就让我们进屋里，她去了院子外面。然后过来一会儿娘亲又跑了回来，要我和仲明躲在屋里别出声，她还把门锁了起来，让我们千万别出去。再然后来我和仲明听到娘亲在院子里喊，还有其他人在喊。仲明说他害怕，我们两个就悄悄从窗户爬了出去，跑到后山上去躲了起来。”

常吾在想起妻子，心中一阵酸涩，她死前在院子里叫喊，定然是想拦住侵入者保护孩子，却不想就此失了性命。他也感慨，若不是两个孩子跑了出去，只怕呆在房间里也是凶多吉少。他又问孟央道：“你……有看见妖怪长什么样子吗？”

孟央摇了摇头，低声说：“我也害怕，不敢去瞧。但是我听到好多可怕的声音，有……有好多人在外面哭，我还听到有人在大叫。”他脸上的透着强烈的恐惧，显然当时屋外的声音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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