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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逢回到家已经很晚了,戴宝玲还没有睡,穿着一件单衣坐在冰凉的飘窗上。程逢从药袋里拿出药膏,挤出一点抹在她脸上。
戴宝玲吃痛,咬着牙低吟了一声,转而微微一笑:“我以为今晚你要跟姜颠走了。”
“怎么?舍不得我?”
戴宝玲抱住膝盖,愣了会点点头:“是啊,至少今晚我想让你陪陪我。程逢,我不敢一个人待着。”
“怎么都这么大年纪了,倒还怕一个人待着了?”程逢放下药膏,从沙发上抱出毛毯,盖在戴宝玲身上,她自己也跟着钻进去,坐在飘窗另一边看城市的夜景。
车水马龙的寂静,贯穿的是寂寞人的空窗。
戴宝玲依稀还是笑,仔细地回味道:“人就是这样的,小的时候百无禁忌,胆子跟熊一样吼。越是长大,越是懂得人情冷暖和世事百态,就越是觉得人间处处都寒冷,处处都充满致命危险。心脏变得脆弱了,心智也变得不堪一击了,一点点小事都会惆怅难受,还觉得生活很难。你说我怎么脆弱成这样?”
程逢说:“你过去不在意失败,不怕世人眼光,所以潇洒自在,独善其身,现在脆弱,是因为终于有了害怕失去的东西。反过来想,其实这是很幸福的事情,你害怕失去的同时,也正拥有着。”
“说不过你。”戴宝玲直起身子,伸出手臂,一副委屈的样子朝程逢索抱。程逢弯起唇,实打实的将她抱了个满怀。
戴宝玲头靠在她肩上,偷偷地抹去眼角的湿润,声音泛着凉意道:“程逢,谢谢你不问我发生了什么。”
程逢没应声,戴宝玲又说:“但你是个明白人,我不说,你也猜到发生什么了,对吧?我之前打掉的孩子就是这样来的,这个圈子的一些人,有钱有权,更有无数人摇尾乞怜想要的资源,花样多得很,总之我无法控制,也不会拒绝,但是……”
但是这一晚,她似乎总能闻到廉若绅身上的气息,总是想起他月色下发光的皮肤和紧实的肌肉,想到他大汗淋漓坐在床边的背影,一次次闭上眼睛就会想到,根本无法入戏,所以只能拒绝林旭阳,但她也不知道林旭阳的性子这么激烈,没想到程逢就在对面。
戴宝玲深吸一口气,双手插进头发里,睁着眼睛茫然地问:“有时候我真是觉得自己很贱,为了他这样糟蹋身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啊?我明明看到庞婷的下场了,我为什么还……”
“宝玲,你累吗?”
程逢看着她的眼睛问,戴宝玲心酸地点点头:“你会瞧不起我吗?”顿了顿,她又笑了,“你说他要是知道了,会瞧不起我吗?”
“宝玲,你一向都是理智的人,我都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就因为……”
“就因为当年在他第一支单曲发行失败的那个晚上,他在大排档街口对我唱歌,说这辈子只要我不散,他就不散。程逢,你要是觉得我傻,那我就傻吧,我愿意为他这么一直傻下去,愿意一直做那个梦。”
程逢看她这副飞蛾扑火的模样,想到姜颠之前那番话,亦是心酸往上涌。她几乎是求着戴宝玲,抱着她的手臂轻声乞求:“你的身体支撑不住的,也累了这么多年了,就停下来休息一阵子吧。”
“休息吗?”
“嗯。”
“不行,还不行。”戴宝玲几乎就要妥协,但是转念一瞬不知想起谁,又变了主意。将脸上的头发都拂到耳后,她挤出一丝微笑,“至少还是等《蒙面天王》结束吧,也许那时他的情况会变好。”
“那……假如没有变好呢?”
又或者更糟糕呢?
“程逢,你相信我,廉若绅在唱歌方面很有天赋才华,他一定会成功的。”
程逢无话可说,勉力扬起唇笑了笑。她不知道该不该和宝玲说池风集团和新风驰国际之间的恩怨,一方面,她担心宝玲和廉若绅会无法抽身,另一方面她又不愿意把姜颠的伤疤揭开,袒露在旁人面前,哪怕是最好的朋友也不行。
爱情和友情,像是一架失控的天平,逐渐被推到了高处。
风起云涌,暴雨将至。
新风驰对外公布的董事长是李坤,要说之前程逢还不太清楚他这人的背景在圈内的影响力有多大的话,但自从林旭阳在《蒙面天王》的录制筹备中对戴宝玲恭敬有加,态度逆转一百八十度之后,她就算是从头到脚明白了。姜颠跟她透露的时候,也说得含糊不清,只说他在部队当兵时,曾在一次军事演习中救了一个人,那个人是上面的。
他自己本身也出生自军人家庭,父兄辈都在军中担当要职,只能说是锦上添花了。他退伍后本在京圈混得很开,认识几个小导演,也投过几部戏,但都打水漂了。之所以会走上这条路,还是因为柴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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