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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第十二章 以身为祭下（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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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顾书文盯着安归岚，似乎在判断他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眼下他虽无法确定面前这个少年，是不是真的像刚才所表现出的那样软弱可欺，但他却知道对方的长相极对他的胃口。不论是那双少见的深灰眼睛，还是俊逸温润却不显女气的样貌。

只是现在的时机显然不对，于是他耐住性子，收回了那过分露骨的贪婪眼神，又恢复了胜券在握的淡定神色。

崎岖难行的山路上，安归岚在前，漓祝和挟持着明玉的顾书文跟在距他五步远的后方，不急不缓地向前行进。漓祝一行人态度谨慎，时刻防范着安归岚在路途之中耍什么花招，自然不会催他。而安归岚也乐得拖上一段时间，想出下一步的应对策略。

他又不傻，怎么会看不出来，与顾书文这等狡诈残忍的小人做交易无异于与虎谋皮。等他交出了送魂引灵灯，对方势必会出尔反尔，将打不过也逃不了的明玉和他赶尽杀绝。安归岚的最终目标是确保明玉安全逃出去，事情发展到了这样的地步，他也不得不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系统？你在不在？”尽管知道系统在把他送回十年前的时间节点后就陷入了休眠，安归岚还是不死心地在心里唤了几声那个糟心没用的系统。如果他能在这个时候得到一点系统的外挂帮助，情况或许不会太糟糕。可是回应他的是一片死寂，系统依然没有醒过来。安归岚有些失望地摇摇头，继续赶路。

当初，为了尽最大的可能，掩盖住送魂引灵灯的灵力波动，安归岚和明玉将隐藏地点选在了暗系灵力最为浓郁的重灵湖畔。刚藏好不到半日的布包又被安归岚取了出来，明玉本来还抱着一丝侥幸，以为安归岚并不打算给他们真灯，可此刻也无法再自欺欺人，只能懊恼又挫败地背过脸去，似乎是又哭了。

安归岚向后退了几步，与漓祝、顾书文等人拉开距离，这才打开了包裹，将送魂引灵灯拿在了手里。他默念法诀，手上微微加力，灯芯便腾起了一簇幽蓝色的火苗。顾书文一见，便也明白了这一盏是真的送魂引灵灯，于是更加急不可耐地往安归岚的方向迈了几步。就连漓祝，也显得有些紧张。

安归岚警告地扫了一眼不老实的顾书文：“现在送魂引灵灯就在我手里，你们得先让明玉离开，灵灯才能交给你们。不要仗着灵力高，便想从我手里强夺，你们也看到了，这盏灯我也会用。若是把我逼急了，我便是豁出这条性命，也会用这灯把整个重灵湖的怨灵都引来，到时候莫说是我们这些人，就是整个重灵湖区域也难留活口。”

这番话说得决绝，连顾书文也不敢轻举妄动，他退至漓祝身后，小声对漓祝道：“建元君，此人危险。依我看即便放走明玉，也不绝能将他轻易放走。奉阳师伯也曾说过，要想彻底毁了送魂引灵灯这为祸世间、悖逆阴阳的邪物，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知晓使用法诀，将其逆用。

如今冥部的那个老妖怪已经死了多年，会用这灯的也就只有明氏姐弟和此人。观此人言行，就知道他心术不正，不如将他留下，由我来细细盘问，不愁他不说出送魂引灵灯的使用诀窍。”

漓祝知道顾书文的这个提议更多是出于私心，可是从小被师父灌输的那套善恶观念发挥了作用，在他看来送魂引灵灯是阴邪之物，必须要毁掉，而那些使用此灯的人也必不是善类。

彻底毁掉邪物的机会就在眼前，就算他知道那个少年可能会像明华那样被顾书文用来满足变态的凌虐欲，可是“善”就是“善”，“恶”就是“恶”，师父向来讨厌他的心慈手软。

他狠下心来，对顾书文道：“那便留下他。只是昨晚你们做的实在太过，若是不想回去之后被逐出师门，就不要再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多余事情。”

“建元君教训的是，属下们一定注意分寸。”顾书文一看目的达到，自然对漓祝无比恭顺。

“放了明玉当然可以，但是你必须要留下。看你形迹可疑，又掌握送魂引灵灯法诀，我们总得盘查一番，确定对冥部毫无威胁才能放你走。”顾书文这编出来的理由冠冕堂皇，可是他看着安归岚的眼神却愈发没有遮拦。

明玉看在眼里，脑中就忍不住浮现出明华那时候的凄惨模样，整颗心瞬间如坠冰窟。顾书文这个衣冠禽兽莫不是又看上了阿澜，想要对他做那些可怕的事情……明玉越想越害怕，也顾不得自己还受制于人，喊出声来：“阿澜，别信他的话。这帮人怎么可能会放过我们，只不过是找这借口，想要像对付明华那般对付你。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弟弟，我不能再眼睁睁地失去一个。漓祝你这伪君子，顾书文你这衣冠禽兽……”

明玉还没骂完。就被顾书文随身携带的人骨炼制成的匕首抵住了脖子，嘴也被捂的严严实实：“你给我老实一点，闭上嘴。”

安归岚望着明玉，露出一个有些无奈苦涩的笑容：“明姐姐不要担心我。你能躲过这场劫难、安全活下去才我和明华最大的心愿。”本应该死去的他在《释灵》这个世界多活了四年，在最落魄的时候遇到了真心待他的人。最难得的是，这两个人并不是因为剧情的不可抗力才对他好的，而是发自内心将他当做亲人。

安归岚不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他也想要回报那些对自己好的人，即便这两个人只是他书中并非主角的普通人物。只是，怎么看自己这次要付出的代价都有点大啊，落到顾书文那个变态的手里，还不如叫他直接去死。

安归岚又转向漓祝：“我可以留下来，你们也必须要信守承诺。漓祝，你一定要保证明玉安全离开，而且要管住你的手下，再也不派人追杀她。顾书文我信不过，不过我总觉得你不像是个出尔反尔的人，我只要你当众立誓。”

漓祝没有预料到这个陌生少年会突然单独跟自己说话，更没想到是这样的内容。他微微动容，正要发誓，却见那边的明玉趁他们都被安归岚吸引了注意力之际，竟主动撞上了顾书文架在她脖子上的匕首。

明玉心怀死志，所以这一撞也是决绝，她的脖子被割了一个大口子，鲜血顿时涌了出来。如果是普通的匕首，凭借漓祝和顾书文的修为，还能立刻救过来，可是顾书文那把用人骨私自炼制的匕首附有咒毒，只要被刺中就凶多吉少，更何况是明玉这样的致命伤。

明玉伸着手，似乎还想对安归岚说些什么，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断了气。变故来的太过突然，顾书文回过神来之后便急急扑向安归岚，打算强抢送魂引灵灯。安归岚来不及多想，紧紧握住灵灯向后退去，一边退一边用法诀催动灵灯，吸引周围的暗系灵力和阴灵来对抗顾书文的攻势。

安归岚身上没有半分灵力，无法发挥出灵灯原本近乎颠倒阴阳的强大力量，但他胜在与灵灯天然亲和，再加上两年来的练习，竟然能和冥部排名四十八的顾书文暂时打成平手。

但是这样的战局，在漓祝加入之后就产生了颠覆性的变化，漓祝的阳系灵力不怕暗灵与阴灵，他只是驱使灵力在周围转了一圈，就把送魂引灵灯召唤来的那些阴气驱散了大半。实力的差距太过悬殊，安归岚知道，如果自己再按照正常的方法使用送魂引灵灯，那么要不了一炷香的时间就会失败被擒。

到了这种时候，安归岚也顾不得风险了，他现在的感情也就只剩下了愤怒、怨恨和绝望。与其失败之后被顾书文这个败类抓到，还不如赌上性命，将这二人杀死，为明玉和明华报仇。

靠灵灯聚灵，然后驱使他们战斗，终究比不得引灵入体，将它们直接转换成自己的力量来的迅速强大。打定主意之后，安归岚逆用后半部分法诀，改换了被聚拢过来的暗系灵力和阴灵的行进方向，来不及筛选，将它们全都生生灌入了自己的身体里。

这些力量进入身体的一瞬间，安归岚仿佛回到了他刚刚被系统选中，穿越到《释灵》书中世界的那个夜晚。那些被吞噬的灵魂在他的耳边发出不甘的嘶喊，他不仅能听到这些阴灵说的每一句话，就连这些鬼物身上原本不属于他的愤怒怨恨情绪也都感同身受。

虽然他用自己的意志不断对抗，暂时压制了过多的灵魂残片对意识的侵蚀，还不至于变成一个疯子，但是他周身暴涨的戾气，已让他看起来跟鬼物没有太大区别了。安归岚一边抵挡漓祝和顾书文的合力围攻，一边加快了引灵入体的速度。

重灵湖区域最不缺的就是暗系灵力和阴灵鬼物。莫说是这么多年来枉死在这片地方的人数不胜数，单论重灵湖本体，也是一个天然积聚阴气的大型湖泊。安归岚又恰好在这湖边引灵，力量增长的速度可想而知。

这些阴冷的气息，争先恐后地通过几处大穴涌入安归岚体内，让他感觉胀得发疼。不过这样的疼痛感比起刚穿来那会儿弱了许多，安归岚也就没去管它。比起这有些微不足道的疼痛，此刻在他体内呈几何倍数增长的暗系灵力才更让他感到危险。

通过引灵入体这种方式吸取的灵力已经足够多了，安归岚觉得如果不及时停下来，自己迟早会爆体而亡。可是当他停止使用法诀的时候，本应自动熄灭的灵灯竟然还在向他体内大量注入灵力。失控的灵灯，在翻涌的巨量灵力冲击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咔嚓。”安归岚亲眼看着那不知什么材料制成的送魂引灵灯，在自己眼前炸成了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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