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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仇家来到（第1页）

当天边开始泛白的时候，阿皮尔兹才略微有了些困意。昨夜一晚上的折腾，折了一根大脚趾，吓坏了空纳苏和两个孩子，已经过去了，可也却好像还在眼前。那姜姓少年的长刀紧贴着他睡在狭小的卧室里。或许是疲惫，从门外回来后的空纳苏，一下子就遁入了梦乡，发出沉重的打呼声。

“过两日，弄些伤药，等他伤口开始愈合，就打发他走吧！”阿皮尔兹独自坐在床头，狠狠地吸了两口手中的水烟枪。只有烟草入肺的时候，才能抚平他内心的波澜。

汪，汪汪汪，汪汪……

纳什拉缇家的那条大蠢狗不知道怎么地，又鬼哭狼嚎了起来。

“啊！~”空纳苏撑开双臂，昨夜一晚上的折腾，让她这个干惯了粗活的女人，也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疲惫，“这大条蠢狗，这两天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老是这么咋咋呼呼的！”

“可能是开窍了呢！”阿皮尔兹倒是不太在意，用强壮的胳膊揽住身边的这个女人，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再睡会吧，也没什么事。昨晚累着了。可能是闻到那个少年身上少有的气味吧，狗么，总归比人的鼻子更灵活。”

“可也太蹊跷了。我还是不放心。”空纳苏怕是受到昨晚的惊吓，心有余悸。还是催促阿皮尔兹下床看看，“哎呀，忘了你脚趾上有伤，我和你一起出去看看。”

说着，也没顾得上阿皮尔兹反应，麻利地从床边一顺溜地到了地上。“来，扶着我的胳膊。”空纳苏一身肥肉，但是也没阻碍她成为一个手脚麻利、颇受老公喜爱的好妻子。把阿皮尔兹从床上搀下来后，又顺手拿了挂在床头的那柄露出寒意的长刀，“把刀带上吧。关键时刻总比你那个笨重的破锤子好使。拿着当拐棍好了。”

“嗯。”阿皮尔兹有些疲惫地接过那柄长刀。他不是太喜欢姜刺的这把长刀，以他多年打铁感受到的刀的灵性，冥冥之中觉得，这把刀藏着一个他也看不透的故事。甚至于打心眼里，他不敢去触碰，也不敢去把驾驭这把刀。当空纳苏说起那番话的时候，他冷不丁地在心里自顾自地嘀咕起来：“驾驭这把刀？傻婆娘，你懂得什么呢！”

走过阿纳什刹和阿什可依房间的时候，两个小娃娃还正在熟睡。轻微地，带着儿童特有香甜味道的呼吸声此起彼伏。阿皮尔兹有些怜悯地看了看两个孩子圆圆的，天真的脸庞，长长的像天鹅毛一般的睫毛，如两把蒲扇，带有节奏地煽动着。

“如果能让他们远离这里，该多好啊！”紧紧地握了握手中的长刀，虽然满身是力，但有的却是看得见的现实的无奈。打开这扇有些破败的木门，头顶的太阳直射下来，惹得人睁不开眼睛。阿皮尔兹用手放在眉骨之上，遮住那些让人烦躁的太阳光，望向纳什拉缇家的时候，却让他猛然一阵哆嗦。“哪里来的那么多人马！”他和空纳苏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惊呼起来。自从十几年前那场吐蕃和大唐的争夺战争以后，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有十几二十人的队伍，聚集在他们这个近乎有些偏远的小村落了。而眼前的这些人，穿着服饰既不像中原大唐来的队伍，也不像那些茹毛饮血的吐蕃族人，他们手里的刀剑兵器，在这猛烈的阳光下，反射出像要刺穿人眼的寒冷。

“快，快去叫醒孩子们！”阿皮尔兹一把推开发愣着的空纳苏，用大手指着两个熟睡的孩子，“把他们叫醒，躲到里屋里面去！”

“啊！~”空纳苏已经顾不得回应阿皮尔兹了，三步并作两步地朝孩子们跑去。多年的经验，让她也异常警觉了起来，“阿什可依，阿纳什刹！快醒醒！快醒醒啊！”

“嗯~嗯。。”听话的阿什可依揉了揉眼睛，睁开那双大大的，像绿洲一般的眼睛朝着阿妈的声音看去，奶声奶气地问道，“怎么了，阿妈？”

“快穿好你的衣服！”空纳苏完全没有平日里那样的温柔的模样。阿皮尔兹紧张的情绪，窗外堆积起来的层层人马，让她感受到了无比的局促感，“阿纳什刹！赶紧起来！”她顾不得那叫不醒的阿纳什刹了，用力就是一巴掌怕在他的脑袋上。

“啊！！”阿纳什刹一个激灵从床上蹦了起来，经过昨晚的一夜，他还以为又是妹妹搞得鬼动作，摸了摸头顶，睁开眼睛就想冲着阿什可依大喊起来，“信不信我揍！！！”

你字还没出声，他就看到模糊的影子里，居然是阿妈。阿妈的脸上惨白惨白的，像是血液都回流到了身体里面，眼睛的瞳孔里发散出无比的惊恐和害怕。“阿妈！你怎么了！”阿纳什刹虽然贪玩，粗枝大叶，但是内心也是个懂事善良的孩子。看到空纳苏那般模样，又是心疼，又是害怕。毕竟对于一个年未过十岁的孩子来说，母亲和父亲就像是顶天立地的大柱子，你以为他们是永远不会倒下的，可是当有一天，你发现他们也有害怕，也会支撑不住的时候，你会更加害怕。

“别问了，赶紧穿好衣服。”空纳苏没有回应他，只是把堆在地上的一大片衣服朝着他一扔，“穿好了赶快到里屋来。”

她抱起阿什可依就往里屋跑。跑之前还回头看了一眼，仍旧在门口站着的阿皮尔兹。他像根已经挪不开腿的，被定住了的石像一样。

“你们快到后面去，我看看那个少年，马上就来。”阿皮尔兹像是知道她在担心着自己，没有回头，但是声音异常的坚决和果断。

“那你快来！”空纳苏知道自家男人的脾性。平时的温暖给了她和孩子们，每当出现危险的时候，他就会变得冷静且果断，扛起所有的痛苦。她没多说什么，她相信他。

“知道了。”

阿皮尔兹远远地看着纳什拉缇家，又仔细看了看草堆子里面的那个少年。他本以为身负重伤的少年，会安静地躺在里面休息，也希望眼前的这一大片人马与这个少年毫无关联。可现实摆在眼前，突然出现的少年和突然出现的大批人马，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各位大人啊！我就一个种瓜的小贩，你们要是口渴了，想要几个瓜解解馋，我倒是还有几个好的，都留着自己在吃。你们要是想要什么手拿长刀的年轻人，我这里可真的没有啊。”纳什拉缇的声音已经像是哭声一样了，他双脚跪倒在地上，两个手抱定，不断地给他跟前的一个穿着长长的金包银，头顶一顶三瓣宝冠，脚上瞪着一双朝天靴子的精壮汉子磕头。那个精壮的，略微有些黑的发红的汉子也没有正眼看他，只是用眼角的目光示意了左右两个拿着弯刀的，竖着小辫子的大汉，那两个大汉就径直往里屋走去了。

“首领，只有这个小子。”其中一个竖着羊角长辫子的大汉，一手提着孟买提，另一首拿着弯刀甲在了他的脖子上。这孟买提哪里见过这种阵势，从小到大，他唯一看到过的，只有用来切瓜的长柄水果刀，这时候却被像小鸡一般提在空中，而脖子上还架着一把实打实用来切脑袋的弯刀，早就吓尿了裤子，裤裆上一片湿黑。

“啊啊啊呜呜呜呜……”

他的喉咙像是被吓得打了颤，几次想要吐出来几个字，可就是怎么也抡不圆。

“扔回去吧！”那个像是首领的黑红汉子头也不回的扔下几个字，“再去隔壁。他肯定没跑远！”言语之中，透露着无可反抗的威严。

“是！”

纳什拉缇和孟买提像是九死一生，从鬼门关中讨回来了一条小命。忙不停地趴倒在地，拼了命地朝着走出门口的大队人马磕头，“多谢大人不杀之恩！”

阿皮尔兹看在眼里，手中的水烟枪又猛地吸入了几大口。“看来他们是来找昨天的那个少年了。”他看了看地上已经变干了的血迹。内心焦灼不安起来。连忙一瘸一拐地跑到院子里，用尽全力把靠在墙角的，盛满了用来打铁的水的水缸掀翻在地。水刚好冲刷了那地上一大滩的血迹。本以为那少年早已逃之夭夭，却不想他只是蜷缩在了屋顶的黄沙茅草堆里。这大漠的边陲之地的房屋，没有瓦片也没有茅草对着，只有厚厚的土墙堆砌起来的顶部。姜刺看到仇家似乎已经到来，所以早早地就窜上了房屋之上，以应对策。

“你怎么还在这！”阿皮尔兹语气中充满了恐慌。少年若是还在他家里，对他和他的家人是个无比大的威胁，所以此时此刻，他也顾不得其他了。只求他能马上消失，毕竟来者不善，20多号人马，各个都看着像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强盗。那个为首的家伙，更是透露着一股谁也无法违抗的冷峻的气息。

“你先带你的孩子和老婆跑。”少年却没有顾忌到他的嘶吼出来的情绪，依旧不紧不慢地吐出自己的安排，“这里交给我好了，你把我的刀给我。”

意外的言语让阿皮尔兹有些惊讶。他本就认为眼前的这个少年有着不一样的江湖历练，再加上他那把连自己几十年打铁经验都无法摸透的奇异的长刀，配合上他这短短几句却透露着不可不信的话。虽然依旧有些担心，可他也明白，此时此刻，要是他已经绝无办法可以应对那大队人马了。

“把刀给我！”再次发出声音的时候，已经带着绝对不可违抗的霸气，“你带着她们躲到隔壁家里去，我看了地形，从后面绕过去，你应该比我清楚。他们搜过了，应该不会起疑。这里我来对付。”

眼看着人马越来越接近，阿皮尔兹也不多加迟疑了，用力把手中的长刀甩给了再屋顶的姜姓少年。长刀像是重新归位了，在姜刺手中发出一阵阵煞人的恶寒之气。

大战将至，血流如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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