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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刘长史望着门外雨帘，小坐了会儿，问起月书一些小事，诸如这一路走的怎么样，路上顺风与否，最后才道：&ldo;姑娘等会记得去找温掌事，让她为你安排个住处，王府前庭院时有男客，恐行走不便。&rdo;

余光落在身侧少女身上，见人呆头呆脑的，他想了想，又从袖子里摸出一把钥匙，将住处告知了月书，只等她有事棘手，无法解决时上门。

雨水冲刷青砖石面，排水槽里俱是落在树下的残花败叶，刘长史走时小厮留了一把伞下来。

望着渐消失在雨幕中的清瘦身影，扶门的少女吐了口气，只觉得自己像个被抽过的陀螺，她而后提伞过寝门往王府后院去。

□□寝殿广五间，深七架，斗拱硕大，琉璃绿瓦在雨中被冲刷的鲜亮光润，两侧庑廊下候了些丫鬟婆子，俱肃着脸，不见杂声。

打伞到这一处，不知多少双眼睛瞧来，穿着潮湿衣裳的月书小心翼翼，无形中觉得压力极大，像是要去面试一样。

她抖落伞面上的雨珠，尝试着向廊下一个婢女道：&ldo;小人月书，自江州随殿下而来，有要事相告，想要求见温管事，劳烦姐姐通报一声。&rdo;

那婢女约莫十七八岁，名唤柳丝，高挑身材，面若银盘，腕子上一对绞丝金镯子，衣着体面。柳丝斜眼瞧着这个外乡丫鬟，嗯了声，让人先等着，自己进去了。

殿内铺设的团花簇锦，珠灯明亮，外请的老郎中还在写方子，床边只有温掌事伺候着，与众人面前冷颜无情的样子比，多了几许柔情。

见宋希庭一股病弱姿态，她心疼道：&ldo;殿下凡事都自己忍着，此番如此凶险，回了府竟也不吭声，身上还有哪里疼吗?&rdo;

宋希庭本是闭着眼的，听到耳畔的女声，他大抵想起吴王的警告，便微微露出些笑意，安慰道：&ldo;玉姐姐不用担心，本王身子如何，心中有数，况且路上已经请过大夫看过，养养就好。&rdo;

他的音色与吴王有那么些许区别，纵然模仿的有□□分像，但她还是能辨出一二。

床边坐着的女人柔声道：&ldo;殿下总是喜欢骗奴婢，这满身伤痕，当时定然不好受，您如今连嗓子都哑了，奴婢倒点水来。&rdo;

柳丝恰好这时进殿通报，端着茶盏的女人听到月书二字，没有多大反应，只说让她等着。

这一等就到了吃饭时候。

天色灰蒙，庑廊下都挂上了绢灯，月书手揣在袖子里，委实恼火，寝殿内已经开始摆饭了，还不见宋希庭传她进去，难道要等到睡觉么。

等了一下午，月书早已想好该如何在信里小打报告了，只是回首，又立马泄了气，忙给来人行了个礼，站的笔直。

温掌事走近后仔细打量她几眼，见是个身姿聘婷的丫鬟，眉目间尚笼着一团稚气，便提起了几分防备心。

听柳丝说此人等了一个下午了，巴巴要求见殿下。她在宫里见过不少这般想要攀龙附凤的宫女，不过仗着一点姿色，年少犯蠢，便想做春秋大梦。

宋希庭是有意晾她一晾，吃饭时才提起月书，可到底是记挂着的。

屋檐下雨纷纷，这一日雨水驱散了不少闷热，有风吹过，绢灯跟着微晃，两道影子拖在地上。

温掌事问过名，开门见山道：

&ldo;你从江州跟着殿下，一路用心照顾，殿下念你这份情，说要把你拨到他的书房去，只是咱们王府中的下人，去书房伺候的多少都要会点笔墨，你会多少?&rdo;

&ldo;回掌事的话，奴婢读过《论语》、《楚辞》，粗通笔墨。&rdo;

月书这次谨慎了些，担心遇到行家，不敢扯什么《女训》、《女则》。

温掌事点了点头，让月书跟她去一侧廊房，叫柳丝备笔墨，说要看看她的字。月书写得一手烂字，写出来自己都不好意思看。

&ldo;你这样的水准，连书房门槛都摸不着。虽说能识字，读得几本书，可殿下摔伤了手，若要人代笔，你是万万不能。&rdo;

廊房里，纸上墨痕未干，温掌事拿着她的字，微笑道：&ldo;别说我不近人情，虽说殿下有意让你去书房担事，可府中一向规矩森严，你先练些日子，等到了火候，再来我跟前试笔。&rdo;

月书问道：&ldo;掌事说的对，只是奴婢练字这些日子，府上可还有其他地方用得上奴婢的?&rdo;

温掌事望着下首的小丫鬟，闭目想了想。

未几，听她报出的职务，月书脑子里陡然冒出一只大叫的土拨鼠，整个人都愣住了。

温掌事端坐在上，捕捉到她眼中的那一点诧异，语调夹着些冷意。

&ldo;等会柳丝会带你去住处，若有事趁我现在不忙，大可说出来。&rdo;

但坐在下首的月书很快摇了摇头，一张嘴怪会说话：

&ldo;奴婢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最怕把事办砸惹人厌恶。今日掌事指给奴婢这样一个清闲职务，不费气力，奴婢不惹事就没有事，还要谢大掌事体谅。&rdo;

温掌事早想出来的训斥被憋回去，她笑了笑，多看了月书一眼，站起身道：

&ldo;但愿如此，祈祷就免了，练字多费些苦工，别分心。&rdo;

见门外雨落纷纷，她走过月书身边，淡声说道：

&ldo;柳丝，带她去后门。&rdo;

而小小的廊房里，柳丝才懒得领人到地方，只粗粗说了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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