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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第1页)

久坐不言的阚明升呵斥道:&ldo;阚云开!你怎么和长辈说话的,你给我坐下!&rdo;

多年前的龙卷风暴过后,阚明升对阚云开百依百顺,从没有一句重话苛责。然而,封晟阳带来的消息让这个曾经惨遭荼毒的家庭再次卷入噩梦之中。

&ldo;既然各位长辈已经知道了,我也不想狡辩,之所以选择隐瞒……&rdo;顾煜出声相护,喑哑解释迷雾中的过错。

不等顾煜说完,阚云开语气坚定,字字掷地有声地说:&ldo;如果你们今天以为我被他骗了,那就不用再说下去了,从始至终他就没有瞒过我,也是我一直缠着他,我没有被爱情冲昏头脑,蒙蔽双眼,我的所有决定都经过深思熟虑,不会因为你们反对就放弃。你们知道的,我想做的事情,从来没有人拦得住,这次也一样。&rdo;

封晟阳绕开牛皮信封的封线,从中拿出几份病例,摊开放在二人面前,&ldo;你的不放弃就是让自己时时处在危险之中吗?指骨骨折,锁骨骨裂,左耳短暂性失聪,你徒手去抢针管,有没有想过那个东西扎到你自己身体里怎么办?&rdo;

&ldo;你以为你瞒着我们。&rdo;他面红耳赤地指向顾煜,手指痉挛微抖,&ldo;瞒着他,事情就无人知晓了吗?谁知道那个疯子哪一天会刑满释放呢?&rdo;

山洪崩临,碎石滚落,字字珠玑,碾碎顾煜血肉,他颤抖后怕地拿起那一份份病例,翻看着,时间均在五月前后,他下颌难以抑制地颤栗,呼吸凝滞,刺痛灼烧之感扫过椎骨,侵蚀寸寸肌理。

阚云开虚坐回沙发边,正是因为那段时间,她实难独自捱过身心折磨,才选择将部分原委告诉封维,求得一份帮助。

开放性伤口所留下的疤痕只颈间一处,其余闭合性损伤都已痊愈,顾煜并未发现不妥踪迹,而今白纸黑字泣血般描述她隐瞒的真相,淋漓画面重映眼前。

他觉视野一片模糊,血气涌动直冲大脑,指责的、斥骂的言语好似幻听,飘渺游荡在耳畔。阚云开数月以来,多次出入医院,刑熠泽怎会不知道她的存在,他该想到的。

阚云开委声啜泣说:&ldo;我们都是受害者不是吗?既然您查过,就知道这一切不是顾煜的错。&rdo;

封晟阳叹息:&ldo;嘉宝,你难道忘了……&rdo;

&ldo;我没忘,正是因为我没有忘,才会做出如今的选择。&rdo;

发病无助的夜晚,她躲在封闭的房间里尽力说服自己,这个世界也许还有值得期待的东西,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蹉跎光景,唯有如此,她才能微笑待人。

而伪装肆意的背后,是一颗安全感尽是的心脏,直到顾煜的出现,她才得以片刻平静。

阚明升一改往日和善面孔,摆出严父姿态,&ldo;你之前无论做什么,爸爸哪怕违背妈妈的心愿也和你站在一边,可唯独这件事不行,今天你就是说破天,我们都不可能同意,你趁早给我死心。&rdo;

&ldo;我不会死心的,也不会放弃。&rdo;阚云开沉眸冷对,态度坚决。

阚明升怒目圆睁,狭促之意布满情绪沟壑,直击要害道:&ldo;一个害死师父,又染过毒瘾的人,你到底喜欢他什么?&rdo;

自以为无坚不摧的心墙,在爱人父亲的指责下,显得那么卑微可笑。

有些事情,无论怎么努力,他就是改变不了。

顾煜紧握阚云开的手无力松开,却被她反握住。

阚云开眼含泪水,哑声质问道:&ldo;爸,你到底是介意顾煜的过往,还是介意他让你想起当年你优柔寡断对我造成的伤害?你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让你的良心得以慰藉?&rdo;

阚明升顿时颓了气势,再难发一语,他脚底发软,目光游移逡巡,无措寻找借力的物品,最后扶着沙发靠椅晃神坐下。

刘美云奋袂而起,耳光下落,&ldo;阚云开!&rdo;

刘美云见证陪伴阚明升这十几年来的自责与愧疚,很多个夜晚,她睡意朦胧,不见枕畔中人。

睁眼环顾四周,阚明升无助吸烟的背影在冷淡无光的夜色中孤身而立,烟蒂堆满琉璃烟灰樽,在外风光无限的阚总也会站在冷风中默默流泪。

阚云开在外读书的几年时间很少回家,每每谈及此事,阚明升都觉是因为自己的过错让女儿对家庭有所怨恨,宁愿在外漂泊,也不愿回首驻足。

一边是至亲骨血,一边是长厢厮守的爱人,刘美云尽全力维持着和平的假象。

今天阚云开选择把一切说开,将这个家最不堪的一面撕裂暴露,无疑对每个人都是沉痛的打击伤害。

封维根本阻拦不下怒火攻心的刘美云,眼见第二巴掌就要落下,顾煜毅然挡在阚云开身前,结实挨了这份指责,被打偏了身子,他说:&ldo;阿姨,事情因我而起,你有火气就冲我撒,别这么对她。&rdo;

阚云开面颊发烫,隐隐作痛,她胡乱抹去泪水,拉起顾煜的衣袖朝门外走,&ldo;我们走。&rdo;

刘美云横眉冷对,颤声说:&ldo;你要是今天走出这个家门,以后就再也别回来了。&rdo;

顾煜站在原地岿然不动,任由阚云开拖拽牵拉,他心里清楚,他不能走。

阚云开放弃挣扎,雾气散尽,眼睫挂霜颤动,她甩开顾煜的手,&ldo;你不走,就一个人在这听他们羞辱吧。&rdo;

阚云开走出小洋楼,冷热交织,火辣刺疼之感漫上面颊,她漫无目的地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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