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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如此严肃的场合之下发笑,显然是十分不敬,所以众人都是一惊。等看到这发笑之人,震惊立刻又变成了无奈。
发笑之人正是九皇子苏玉缜。
谁不知道,他仗着皇帝和贵妃的宠爱,早就在京城里为所欲为。而他虽然回京不久,朝臣们可都领教过他的吊儿郎当,不着边际。
苏湛冷声道:“九弟为何发笑?”
苏玉缜道:“笑你说的话,好笑还不让人笑么?”
苏湛的面皮有些红涨,语气微带怒意,“父皇体恤万民,日日为羌夷乱匪而忧心,我等为父皇分忧解难,有什么可笑的?不知九弟又有何高见?”
这五皇子显然是在对苏玉缜发难,他整日里吊儿郎当,能有什么高见?苏玉缜则漫不经心道:“师夷长技?羌夷有什么长技,就那么两个半人,全加起来还没有大周的一个郡多。”
朝臣们纷纷摇头,苏湛道:“两军临阵,最忌讳的就是轻敌,九弟难免有些夜郎自大了吧。羌夷的冶炼技术,一直胜我大周许多……”
苏玉缜斜睨了他一眼,“五哥,你这对剑,虽是羌夷技法却是大周永德六年在嘉兴锻造的,难道你不知么?”
苏湛顿时傻了眼。苏玉缜道:“羌夷地广人稀,说白了就是没什么好地方。不过就是抢粮抢钱抢女人,这冶炼技艺也没什么神秘的,不过是添加了几分锡粉。五哥你常年管着雍州,难道不知这锡矿都是从那边来的?”
苏湛的脸越来越红,皇上却来了兴味,“玉缜,那你看,该如何对付这些羌夷盗匪?”
苏玉缜道:“揍他们啊!父皇都说了是盗匪,怎么收拾盗匪,就怎么收拾他们!”
女眷们听了这话,不由得纷纷掩口而笑。虽然粗俗,到还是觉得这个魏王挺有意思的。
皇上也含笑摇头,随后,他又转头道:“凌云,此事你怎们看?”
众人心中一凛,皇上果然还是看重霍凌云。
霍凌云的目光不经意间扫了下苏湛,随后挪开,道:“皇上,我大周以德治天下,才使周边列国臣服,兼容并蓄,八方来朝。若一味穷兵黩武,或许会适得其反。臣想五皇子的意思是,我们应当广纳征兵,戍守边界,这样可以对羌夷起到震慑之力。另外要了解其风俗习惯,知其深浅,方可想到对付之法。”
皇上沉吟不语,唯有苏玉缜又“切”了一声,“就还是没法子了?”霍凌云有些尴尬,昭阳则推了推他的胳膊,掩口一笑。
众人察言观色,纷纷附和道:“小王爷所言甚是。”
皇上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众人心里都松了口气,以为今天的质问终于可以到此为止了。哪知皇上顿了一下,突然目光一转,“若瑾,你觉得呢?”
场中霎时安静无声,在此之前,众人甚至都没发现宴厅里还有霍凌肃这个人。
只见他静静地坐在一旁,面无表情,气质隐晦而深沉,一袭白衣若雪,月色下,他的肌肤也与衣裳一般白得透明。
女眷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心中顿时“嘭”的一跳,这人是谁?怎能如此俊美?
霍凌肃缓缓抬眉,“小王爷所言不错,魏王所言亦不错。”
众人听到这里,以为这霍凌肃一定是要搅浆糊的,他复又开口道:“羌匪既称得上这个‘匪’字,自然就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他们地广人稀,但因为骁勇善战,又居无定所,所以甚难防御。羌夷的驯马技艺不俗,可适才魏王也说了,冶炼要有锡矿,锡矿又在雍州,若我们掐断他们的矿产供给,恐怕就什么也练不出来了。驯马也一样,无论原马,草料,水源、牧地,都离不开我大周疆土。戍守边界,是威慑,更大的威慑是截流开垦,断了他们草场水源,羌夷便会往草场丰美之处迁徙,一来伤财伤力,二来便会在我大周军的围困之中。”七八中文首发www.7*8zw.com7*8zw.com
皇上眉头一展,欢喜道:“妙!对付羌夷,当从锡矿与草场下手。”
霍凌肃又道:“对付盗匪,确实要用盗匪的方法。他们屡教屡犯,揍他们,是给他们一点教训。而我大周确然是以德治国,绝不能穷兵黩武,将这些异族逼上绝路,要教化他们,更要同化他们。让他们意识到长年迁徙的生活绝不可能富国强民,适时就会主动学习开垦采桑,而他们的养马技艺,也可以顺理成章的为我们所用。”
霍凌云见他从容不迫地谈及政务,猛地抬眉,这个病秧子,平时连话也不说,今日面对圣上,怎能如此清晰沉稳,莫非旧日里都小看他了?
苏湛被他抢了风头,心中有些不悦,却也只能淡淡一笑,道:“若瑾果然好见识。”
皇上没有说话,静默了半晌。场上众人便也随之凝神屏息,过了一会,皇帝开口,“湛儿,你的剑舞的很好,你们诗作很好,画也很好,琴也谈得很好……”
他顿了一顿,抬起浓眉,细长的眼中泛起一丝寒芒,“但那都不是一个帝王想要的,朕终其一生,只想参悟一个简单的道理……”
苏湛忍不住道:“父皇想参透什么?”
皇上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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