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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1页）

&ldo;胡医生，你是实习医生吧?&rdo;

两人说不熟又认识，一路默默地走也不是办法，还是于小姐先打开话头，&ldo;听说你们整容医生都很赚，是不是真的呀?&rdo;

&ldo;我是住院医师，我们这里不是教学医院，没有实习医生。&rdo;胡悦说，&ldo;很赚也没有吧，住院医师收入不高的。&rdo;

&ldo;不高是多少啊?&rdo;

&ldo;大概基本工资也就两三千，再多一些补贴吧。&rdo;胡悦回答得很保守。

&ldo;你今年多大了?&rdo;

&ldo;26。&rdo;

&ldo;嗯，26岁了，在上海才拿这个数，不算多了。&rdo;于小姐似是自言自语，她又讲，&ldo;不过我原来的工作拿得更少，文员嘛，在小公司，又是私企，一个月就3000块，真的养活自己都困难。&rdo;

从她的穿着来看，于小姐的经济起码是比她要富裕，胡悦大概已猜到接下来的故事，于小姐看着她，大概也看出来了，她自嘲地笑笑，似是问她，又似是自问。&ldo;我是不是很爱慕虚荣?&rdo;

&ldo;其实，我原来也是个好学生的‐‐我们会所里，大学毕业的小姑娘是不多，但听说大会所硕士生都有，听说博士生也有想入行的，老板不收，年纪太大，没女人味，女博士是第三性嘛，哈哈……&rdo;

从气质上，真是看不出来，于小姐确实很有书卷气，还有些未褪的天真。她讲，&ldo;胸是老板叫我来隆的，她挺喜欢我，读过书，比较会做人，又没风尘味。就是我实在硬件有限，你知道那些煤老板……唉，长得不像张柏芝，演什么初恋?还是要靠大胸大屁股，男人，没什么品味的。&rdo;

胡悦一直没说话，但脸色平静，并没有流露出退缩与鄙视，于小姐从闪烁的睫毛下面偷窥她的表情，话匣子越打越开，&ldo;她叫我隆一下，做一下脸，这样她保证在两年内把我推成头牌。唉，其实对客人我都讲，没办法，家里需要钱。可怎么说呢……确实也是需要钱。&rdo;

就像是自言自语，她的话有点没逻辑，&ldo;但不是为了家里，是为了自己。读过书，知道这世界是什么样子，就总想出去看看……我也看知乎啊，人最大的痛苦，就是无法与欲望匹配的能力，我就是这样子，在公司，真的没办法，二本出来，中文系，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发财……我想要钱啊。&rdo;

她坦白地、赤裸裸地说，&ldo;就是喜欢钱，喜欢那些包、表，那些漂亮的鞋子，看到那些大姐手里的钻戒，我也好想要啊……&rdo;

但命运给的礼物，哪有没价钱的?更何况命运给于小姐的礼物还算不了太好，她的长相，在常人中夸个小美女，够了，但要出入高级会所，在那些身材高挑窈窕、个个高鼻深目，一脸网红长相的女孩子里，是太平凡了点。

&ldo;是真的想要，我做文员做不出什么名堂，做……做卖酒小姐，总想往上爬吧，总不能一辈子住在老板宿舍里……但老板说我这个还是小了点，&rdo;于小姐抿了一下唇，&ldo;手术费都是她出的，做这个好几周不能喝酒，当然也不好上班，老板也说无所谓，借我生活费……&rdo;

刚才听她说，还以为她是天上人间级数的会所从业者，现在才露了底‐‐恐怕就是一般那种带色的酒吧、ktv里专门卖酒陪唱的促销人员。那种场合的品味的确是很直接，胡悦听了也觉得有些难堪：如果于小姐是那种高级小姐，至少还有钱，现在听起来，钱其实也没赚到，身上的衣服，恐怕也是老板买的。还没开始卖酒就欠了一笔又一笔，就像是看着她挣扎着落入陷阱里去，最终却又什么也得不到‐‐往下落就能发财，实在是这世上最懦弱的幻想，有些人宁愿宝马车里哭，也不愿坐在自行车上笑，但她们不知道有很多人是在车轮下头哭。

事实上，大部分想要坐宝马的人都在车轮底下哭。

&ldo;鼻子也是老板叫做的。&rdo;于小姐倒是满感激老板的，絮絮叨叨地说，&ldo;十六院也是她让我来的，她说看我就像是她妹妹……&rdo;

她忽然顿住了，过了一会，自己也笑起来，&ldo;什么妹妹不妹妹，她在我身上花的，总要十倍地捞回来。&rdo;

&ldo;‐‐但我也情愿，我真的想要钱，穷够了，最穷的时候，我连一番屋都舍不得吃，30块的套餐‐‐我舍不得吃，我只能去吃麻辣烫。我有时候想，为了钱我什么都愿意做，谁让我没用，没别的本事，只能卖酒赚钱……&rdo;

&ldo;就是没想到我没本事成这个样子，&rdo;于小姐说着又笑了，笑着笑着，捂着脸弯下腰哭起来。&ldo;才要付出这么一点代价，我就害怕起来‐‐我就……我就想退缩，我……我还想给以后的小孩喂奶……&rdo;

可这样下去，她该怎么生小孩?胡悦没有说话，只是给于小姐递上一张纸巾，于小姐接过来胡乱擦了擦眼泪，手举到半空还有一点点僵硬‐‐胸前的伤口还没好。她边哭边笑，&ldo;不好意思胡医生，真不好意思‐‐你看，我真是好没用，连个小姐我都做不好。&rdo;

纸巾浸透了，她直接拿手去抹，&ldo;现在不加size了，现在不做了，我拿什么还老板的钱?&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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