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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火光而来的僧侣和王府仆役们也呼喊着抬水救火。
嘉斐甚至觉得,他能感觉到火舌卷在脸颊的灼热,能嗅见风中燃烧的血腥气。他静静侧目,看住还跪在地上的卢世全。
卢世全也正静静看着他,已红肿起来的脸上似笑非笑,身后东厂众番役竟一动不动。
皇子下榻的行馆失火,这些人竟无一个上前施救。无论是不想,或是不敢。这东厂恐怕已不是父皇设下的东厂,而是司礼监的东厂,陈世钦的东厂吧。
几名王府卫军簇拥着童前从火海中冲出来,死死护住被童前背着的嘉钰。
&ldo;四哥!&rdo;嘉绶见状便再也按不住了,嗷嗷着扑上前,一把抱住嘉钰。
童前将嘉钰放在一块相对平缓的空地上。
嘉钰并没有受什么伤,但显然吸进了不少烟气,整个人都显得十分虚弱,不住咳嗽着,白净的脸上也沾满灰尘。他竭力伸出手,想要抓住挡在前面的嘉斐。
这一伸手,却又仿佛是指着还跪在靖王殿下脚边的卢世全。
嘉绶气得&ldo;哇哇&rdo;乱叫,脑子里早就熬糨糊了,红着眼指住卢世全就大吼:&ldo;你……你竟然指使人放火!你到底想干什么?!&rdo;
事情到了这一步,再搅闹下去,实在没有半点益处。
嘉斐当即亲自将嘉钰抱起来。
&ldo;父皇恩旨,让小王和四郎来江南,是来休养的。除此以外,未有圣意。即便有,那也不是给我和四郎的。如今这古刹意外走水,四郎体弱受了烟气继续救治静养。能不能请卢公行个方便,与我们先去苏州城中的官驿安身?&rdo;
他话说得极尽克制,甚至可谓示好指路。
那卢世全却仍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低着头,应道:&ldo;承靖王殿下训示,但七殿下口口声声指责老奴纵火行凶谋害皇子,如此天大的罪过,老奴该立刻自裁伏法才是,恐怕没法再好好伺候几位殿下了。&rdo;
&ldo;你……!&rdo;嘉绶已要被气糊涂了,跺着脚暴跳如雷,&ldo;混账东西!你……气死我了!你有本事现在就自裁一个我瞧着呢‐‐&rdo;
嘉绶是个心思简单的少年郎,哪里懂得,眼看就要把靖王殿下铺好的台阶拆了。
嘉钰靠在二哥心口,听着傻弟弟闹事,急得差点又是一股心火窜上来,咬牙将已涌上喉头的腥甜咽下去,哑声开口:&ldo;是我自己不小心碰倒了殿里的灯树,和别人没有关系……&rdo;他才说了半句,便不得不停下来,大喘了一口气,抬眼看住卢世全,话虽接得轻且细,语声里的气势却分毫不减,&ldo;但父皇的脾气,卢公想必也知道,这句话除非我亲口和他老人家说,否则,怕是省不了许多麻烦的。&rdo;
卢世全闻言眼神闪烁。
&ldo;你们几个,随咱家护送殿下们去官驿。&rdo;他终于缓缓站起身,许是因为毕竟老迈,一时间竟不能站稳。
几个东厂番役忙不迭涌身来扶他。他却颇嫌弃地甩手将人推开,尖声厉呵:&ldo;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救火!&rdo;
番役们这才慌乱起来,七手八脚地赶着去救火,争先恐后如一群夺食的鸭。
嘉钰将脸紧紧贴在嘉斐肩窝。
越过二哥的肩头,他看见一些古刹中的僧侣跪在火光冲天的大殿外,垂头,合十,虔诚诵经。
这罪孽,着实造得大了。
但他不怕。
这一刻,他什么也不怕。
他闭起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嗅见二哥衣料上熟悉的淡淡香熏味,将脸彻底埋进嘉斐怀里。
第27章二十、不可为(7)
甄贤隐约知道,陆澜需要他去做一件极为危险的事。
这件事,关乎信任。只有他先交出全部的信任,陆澜才会,或者说,才敢全身心地信任他。
所以,这件事,他无论如何也要做到,哪怕是刀山火海,也无可退缩。
寒山寺一叙,他已渐渐有了破局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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