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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ldo;咳。&rdo;李婷刚走开，苏文桐头上响起一声咳嗽。

他抬头，是主任科员老郑。后者和他目光相对后，发出意味深长的叹息。苏文桐明白，老郑又有事要抱怨了。

昨晚会一完，老郑拉着他东聊西扯，想套一些单位动向的口风。不过没多大收获，因为打局里人事变动起，苏文桐自己尚且半聋半瞎呢。

&ldo;你来正好，读读这篇稿子。&rdo;老郑递给他一张打印纸。

苏文桐粗念一遍。是一篇关于市公园建设项目指挥部成立的通稿，写得冗长啰嗦，逻辑混乱。

&ldo;现在的大学生的水平啊。&rdo;老郑又叹一口气。

苏文桐问：&ldo;那个见习生的手笔？&rdo;

老郑沉重点头，说：&ldo;我教她怎么改，她还不乐意不虚心，和我争起来。真是！&rdo;

苏文桐回头望了一眼。见习生坐在座位上，处里另一个男科员大雷噼里啪啦敲打她的电脑键盘，向她演示规划局的网站系统，殷切到肉麻。

苏文桐对老郑说：&ldo;没事的，我同她讲几句。&rdo;

老郑摇着头离开。苏文桐说：&ldo;小玲，你过来一下。&rdo;

听到苏文桐的声音，被叫名字的女孩霍一下站起身。方才满脸的敷衍和困倦一扫而空，焕发出光彩。

&ldo;苏处长，您叫我呀。&rdo;

&ldo;这篇稿子，是你写的？&rdo;

&ldo;嗯。&rdo;小玲忽闪着带卧蚕的大眼睛说。

&ldo;写得不错，不过我觉得还能更好。我有几条修改建议，你不妨参考参考。&rdo;

小玲忙不迭说好，拉过一把转椅，坐在他身边。

苏文桐从笔筒抽一支红笔，给她讲写文书的要点，如何开头，哪些人会读，会从哪些角度读，公园的历史如何，当下如何，未来如何，怎么总结，怎么分析，怎么展望。

苏文桐将看似复杂的事情讲得深入浅出。对语病和条理上的疏漏，他打个哈哈一语带过。而法规原则上的错误，他言简意骇，不留情地勾出红圈。

小玲一边听，一边点头。

她穿的缀满荔枝的黑色花边连衣裙，充分勾勒腰身的线条，露出一对长又直的腿，同苏文桐的膝头近得几乎能碰到。裙子外面套着红色针织衫，在鼓鼓的胸前系了个蝴蝶结。

随着苏文桐的说话，她脸颊的桃红越来越深，双眼流波闪烁。好容易抿住双唇，微笑又浮出嘴角。

&ldo;我说的，你还有不明白的地方吗？&rdo;结尾，苏文桐问她。

&ldo;嗯，应该行吧。&rdo;小玲回答。精力充沛的身体摇晃起椅子，眼神仍聚焦在对面的面孔上。

&ldo;就是吧。&rdo;她用少女特有的腔调说，&ldo;我感觉要重写一遍。&rdo;

&ldo;那我就有重读一遍的乐趣了。&rdo;苏文桐将批注完毕的稿纸交给她。

小玲回去改稿。大雷过来，点头哈腰的，交呈上一张报销单。

&ldo;苏处，麻烦您签一下。&rdo;

苏文桐看他一眼。大雷是处里的老大难，作风涣散，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只有在涉及切身利益的时候，他才摆出这副老实恭谨的样子。

然而苏文桐拿他没辙，大雷的妈妈十一年前公干时车祸身亡。大雷算烈士后代，是特招进局里的。如今处室风雨飘扬，有能力的青年人纷纷跳船。比如小五，经常连大雷份内的事一块做，可惜已离职，去了一家网站管运营。

&ldo;我真的签不了啊。&rdo;苏文桐说，&ldo;代处长就要来了，她拥有审批权。&rdo;

大雷悻悻而去。这回换方姐来到他桌前，伸出两根手指，做夹拢状。

苏文桐心领神会，跟她出去，一路走到僻静晦暗的楼梯间。楼梯间贴着告示：&ldo;严禁吸烟；发现第一次罚款二百；第二次罚款五百，通报批评；第三次罚款一千，行政处分&rdo;。

方姐对此熟视无睹，点燃一根黄鹤楼细支。

处里属她的资历最老，熬过三任局长。苏文桐刚来时，方姐对小年轻百般看不上。幸而苏文桐有化敌为友的本事。在帮方姐的年迈母亲在省立医院安排肿瘤手术后，两人成了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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