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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1页）

&ldo;谢谢哦。&rdo;我原本叮嘱安安替我打开水，不料她迅速将活儿分配给了别人。

&ldo;难得回来得早，一起去跳舞吧。&rdo;安安说，&ldo;次次都让修岳落单，多不好。&rdo;

&ldo;好，我也想轻松一下。&rdo;我说，&ldo;我去换衣服。&rdo;

我去洗手间换衣服，回来的时候寝室里只剩下了修岳。

&ldo;他们先去了，我得在这里等着你，男士付钱，女士免票。但要一带一。&rdo;

&ldo;再等我一下，&rdo;我化妆，浓妆，深红的嘴唇，浓浓的眉，深蓝色的眼影。头发梳到顶上，落出光光的脖子。然后我在脖子上洒上花露水。

这是一种廉价的花露水，有一股刺鼻的香味，一般人只要持续闻上十分钟就会头晕脑涨。

&ldo;怎么像只大熊猫？&rdo;修岳吓了一跳。

&ldo;怎么样，还想和我跳舞吗？&rdo;我翻了一个白眼，要不是看在他给我提水的份上，我才不这样舍命陪君子呢。修岳跳得兴起时，动作特别大，把我扔出去，又把我拉回来，还尽踩我的脚。

&ldo;我是四川人，喜欢的就是大熊猫。&rdo;他说，递给我一本书：&ldo;学校旧书店大降价，好不易找到一本英文小说，送你。&rdo;

我一看，是毛姆的《月亮和六便士》。

&ldo;你看过吗？&rdo;

&ldo;没有。&rdo;

&ldo;我看过中文译本。很好的故事。其实我们可以组织一个读书会，定期见面，一起讨论自己喜欢的书。&rdo;修岳给我的印象就是这样，见fèng插针，很有计划。我看了他一眼，在301哥哥当中他长得也算出众，学业更是拔尖，导师就是校长，不可谓没前途，就因为学的是哲学，又像我一样来自乡镇，寝室的妹妹们就只对他的憨厚感兴趣，一有重活就想起他，动不动就派他去打开水。他是301哥哥中最好说话，最甘心接受&ldo;任务&rdo;的一个。

&ldo;以后再说吧。&rdo;

学校的舞厅乏善可陈。我一边跳一边心事重重地想，损失了一半的收入，我的生活费怎么办，我的学费怎么办，我弟弟明年的学费怎么办。我爸爸的肝炎怎么办。我爸从来不让我担心他的身体，但乡村的医疗条件有限。我在北京给他寄药过去，一瓶七十五块。我不告诉爸爸那药多少钱，就说是五块钱一瓶。

我心不在焉又技艺娴熟地跳完了舞，还低着头装作专心致志认真学习的样子，乘机省掉了和修哥哥答讪的时间。途中交换舞伴，我和每一个301的哥哥都跳了一次。只有路捷打趣我：&ldo;谢姑娘今天打扮很不寻常啊。&rdo;

&ldo;是吗？怎么不寻常？&rdo;

&ldo;眼睛和嘴唇画得这么黑。&rdo;

&ldo;在唐代这叫作&lso;啼妆&rso;，知道么，这叫风格，这叫复古。&rdo;

&ldo;什么时候一起出去吃饭？冯静儿老说你一人在外不容易。&rdo;

&ldo;怎么想起请我吃饭？&rdo;

&ldo;你的那位王哥哥今天发邮件过来，答应帮我修改留学申请信。&rdo;

&ldo;还是你们能干，我都不知道他的邮件地址。&rdo;

&ldo;周六晚上七点，西街的九味轩怎么样？请王哥哥一起来。&rdo;

&ldo;要请自己去请，我不作陪。&rdo;我微笑，这群er。

我和修岳他们一起跳到舞会结束，鸣金收兵，大家在门口喝了豆奶，路捷、安安他们要去看录相，只剩下修岳和我慢慢散步回来。刚刚下过一场小雨，夜风如水，花气袭人。在黑夜中，我远远看见寝室楼的大门边有一个白色的人影。

我砰然心跳。

走到门口，那个人影说：&ldo;hi&rdo;

&ldo;hi&rdo;

然后那个人影握了握修岳的手：&ldo;同学怎么称呼？&rdo;

&ldo;修岳。&rdo;

&ldo;修岳同学，多谢你陪小秋跳舞，多谢你送她回来。&rdo;

两强相争，勇者胜。修岳的脸瞬时苍白，不由自主地退后半步。他抬起手，看了看表：&ldo;小秋说她累了，想早点休息。&rdo;

&ldo;放心，我会照顾她的。&rdo;沉着的笑。

然后，我的手便被这个人影握住了。

&ldo;这么晚，你们……还出去？&rdo;修岳说，语气有些颤抖。

&ldo;就在校园里走走。&rdo;那个人影微笑。

沥川的手总是冰凉的，像是冷血动物。我们漫无目的地向校园走去。

&ldo;小秋，很遗憾，我不能陪你跳舞，&rdo;他轻轻地说，&ldo;但我愿意看见你快乐。&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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