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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鼎(..)”!
想来刘晟登上皇位的事情对刘昪造成了不小的打击,否则这刘昪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这世间事本就大多如此,并不是所有有能力的人都能获得让自己一展才能的机会。
坐在对面的刘昪似乎也察觉到了沈册审视的目光,他从史鸿闵身上收回视线,望向沈册,举起手里的酒杯道:“沈宗......啊不,现在应该称为百里太子才是,太子殿下别来无恙啊。”
“颖王殿下别来无恙。”沈册同样举了举酒杯。
一句平平无奇的‘别来无恙’,却让双方都觉得充满了讽刺与嘲弄,因为自上次相见之后分明是天翻地覆、物是人非,却非要道上一句‘别来无恙’,不是讽刺又是什么?
史鸿闵看了看刘昪,又看了看沈册,最后将目光落在座上的史文新身上,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心有戚戚的感觉,或许是因为身份想通,也或许是经历相似,总之,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史鸿闵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走到了刘昪面前,抬手按住还准备斟酒的刘昪,说道:“颖王殿下并非嗜酒之人,怎么今日喝这么多?”
“怎么,太子殿下舍不得这御用的贡酒了?我不过是多喝了几杯而已,殿下怎就这般小气?”刘昪仰着头,眯着一双醉眼看着史鸿闵说道。
沈册本来打算今晚就做个摆设,不想说话的,但听到刘、史二人的对话,还是没能忍住道:“太子殿下岂不闻酒是忘忧散,喝酒的人多半是想求个一醉忘忧罢了。”
“百里太子不愧是个懂酒的妙人。”刘昪边说边举起酒杯,朝着沈册遥遥一敬,而后仰头一饮而尽。
沈册笑了笑,又接着道:“孤早年间有幸品尝过章宗主亲自酿的一种酒,口味非同一般,令人难忘,后来孤曾问过章宗主那酒叫什么名字,他说名叫‘惜忧’。孤当时十分好奇,为何会起这个名字,章宗主就告诉孤说,世人皆求无忧,然则忧愁本就是人生的一部分,倘若真的无忧,还能算是个人吗?那得是神仙才有的日子。”
沈册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却让在场之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众人听过这番话之后都不禁陷入一番沉思,面上虽不显,心里却都是认同这番话的。
酒宴散后,史鸿闵追着沈册走出了芳菲殿,边走边关心道:“孤刚刚才听说百里太子刚到鸿胪寺就遭到了黑衣人行刺,这些贼子简直胆大包天!殿下放心,孤已经命人全面搜捕,但凡有可疑之人,绝不会放过。”
沈册转过头来,静静地看着史鸿闵,过了片刻才道:“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只不过是三两毛贼而已,孤心中有数。殿下倘若真有空闲,不妨好好想想孤之前的提议,少做些这种无用功。”
“百里太子这是何......”史鸿闵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沈册提着衣摆拾阶而下,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待所有宾客都已经离开后,史文新才走了出来,站在史鸿闵侧后方,问道:“你又做什么了?”
“父皇,”史鸿闵回过身来,对史文新行了一礼,而后道,“儿臣什么都没做,不知父皇何故有此一问?”
“什么都没做?”史文新勾着唇角笑了一下,带着讽刺道,“你若真什么都没做,他沈册又怎么会说出那种话来,他这个人虽然卑鄙,却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找谁麻烦。”
史鸿闵叹了口气道:“自然不是无缘无故,他所乐见的不过就是父子反目、兄弟阋墙,这可是他惯用的伎俩。”
史文新闻言犹如醍醐灌顶,随即蹙了一下眉头,如今回想当初楚国那场变故,可不就是沈册从中作梗吗?否则李凡又怎可能坐得上皇位,楚国也绝不可能会有如今被灭国的下场。
再看卫国,居然让一个废物坐上了皇位、执掌江山,虽然这里面没有沈册插手,但沈林两家向来同气连枝,林墨出手和沈册出手,又有什么区别?
史鸿闵知道他这番话说到了史文新的心里,于是便再接再厉,提着衣摆跪了下来,恳求道:“所以还请父皇三思,不要再逼迫儿臣了,儿臣不想、也不敢站在父皇的对立面,那样便离亡国真的不远了。”
“一个女人而已,居然也值得你这样,你瞧瞧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史文新被气得不轻,想直接甩袖走人吧,还真的怕把这混账儿子给逼急了,转头去和沈册合作。
史鸿闵才不管自己这么做会不会丢人,反正左右也没其他人,他提着衣摆膝行几步,绕到身着龙袍的男人面前道:“对,她只是一个弱女子罢了,有什么好怕的呢?父皇为何一直要将她扣押起来,不肯让儿臣见她一面。”
史文新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道:“美色误国啊,阿闵!你如此耽于美色,叫朕怎么放心把这武国江山交给你?”
“世事难料,父皇又怎知儿臣一定会被美色所误?更何况照儿也不是那祸国妖姬之流。”史鸿闵仍是不愿服输的同自己父皇据理力争。
无论多少次,这父子二人总是谁也说服不了谁,还是僵持不下的局面。所以沈册当初就派人来找过史鸿闵,跟他说,只要他肯放弃储君之位,沈册自然会想办法把他心爱的女人送到他面前。
可惜的是,史鸿闵痴情不假,但却不是个糊涂的,他清楚沈册打得什么算盘,所以也就没理会沈册提的这个条件。
回去鸿胪寺的路上,江洛和沈册一同坐在马车里,江洛看了一样沈册,说道:“主上,看来这个武国太子不是好对付的,接下来要怎么办?”
“不好对付才有意思,这么多年了,终于又遇上了一个有心眼的,难得啊。”沈册靠在车厢壁上闭着眼,甩了甩宽大的衣袖,盖在腿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接着道,“都说人老了才会容易念旧,可我如今明明风华正茂,却为何总是会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尤其是李凡。”
江洛说道:“主上少时曾与他是同窗,如今他骤然离世,会经常想起他也不奇怪。”
沈册仍旧是闭着眼,闻言笑了笑:“明泽,你说这世上真的有鬼神么?”
“主上不是从来不信鬼神之说吗,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江洛有些意外的问道。
沈册缓缓睁开了眼,望着马车内的一盏烛火道:“倘若真是人死如灯灭,那未免太过无趣了。李凡死了,看不到我将这五国一统的局面,多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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