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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2页）

&ldo;我做了十个。&rdo;

&ldo;你梦见什么了？&rdo;

&ldo;梦见我总在做梦。&rdo;

&ldo;说真的！&rdo;

&ldo;嗯，梦见我和你在一个小公园里走，路两边是，&rdo;他指指路两边的树，&ldo;这是什么树？&rdo;

她仰起脸来看了看：&ldo;不知道。&rdo;

&ldo;两边是&lso;不知道&rso;，开着毛茸茸的花，遮在我们头顶上。后来，你说你昨天夜里做了个梦，我说我做了十个。&rdo;

&ldo;你就瞎编吧。&rdo;

他想：真不是瞎编。现在就像是做梦。

&ldo;梦没梦见你兜里还藏了一包烟，后来发现没有了？&rdo;

他急忙摸兜。

她把几乎一整包烟扔进了路边的果皮箱。

第08节

&ldo;刚抽了一根儿！&rdo;

&ldo;等你抽了二十根儿，再扔就晚了！&rdo;

小路的尽头有一座大铜钟，钟旁边有个老头儿，直眉瞪眼的，不知在看什么。

她低声笑起来：&ldo;你看，那老头儿在看什么。&rdo;

那老头儿望着的地方有一团红红绿绿的东西‐‐一对挨得很近的恋人。

他慌忙找出一句话来说：&ldo;你梦见了什么？&rdo;

他本能地感到，他与她之间，有一道不可超越的界线，超越了，会是灾难。

&ldo;噢，我梦见你死了。&rdo;

&ldo;唷，不敢当。&rdo;

&ldo;可你又活了！&rdo;

&ldo;我就知道我没那么大福气。&rdo;

&ldo;你猜你是怎么活的？&rdo;

&ldo;我家的红灯无人传。&rdo;

她又笑起来，笑得很响。他最愿意引得她大笑，笑得像个孩子，像个小疯子。可这一次她马上止住了笑，似乎很委屈的样子。

他赶紧正经起来：&ldo;怎么活的？&rdo;

&ldo;不说了。&rdo;

&ldo;怎么？&rdo;

&ldo;你没正形儿。&rdo;

不知为什么，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总愿意在她面前&ldo;没正形儿&rdo;。需要&ldo;正形儿&rdo;的地方太多了。&ldo;正形儿&rdo;往往是假面具。

一人多高的古钟歪着身子站着，底部陷进了土里：身上爬满了铜绿。那个老头儿走了，李玉和在他手里晃晃悠悠地唱。

她在大钟的另一边问：&ldo;你看过《白雪公主》吗？&rdo;

&ldo;她把冰碴弄进了那个男孩子的眼睛，男孩子就变得冷若冰霜。是那个吗？&rdo;

&ldo;还有这么一个？&rdo;她从大钟后面转过来，奇怪地望着他，&ldo;我还不知道，你讲讲。&rdo;

&ldo;男孩子变得冷若冰霜，亲人都不认识了。后来，他童年时的朋友‐‐一个小姑娘，到处找他，用自己的热泪化开了他眼睛里的冰碴……怎么样？小朋友，好听吗？&rdo;

&ldo;噢……&rdo;她许久不说话。她对童话总那么认真。她常常津津有味地讲《小红帽》、讲《鼻拉长》、讲《七色花》，好像每一次讲之前他都是从来没听过似的，她也像从来没讲过似的；讲起来，样子像个&ldo;小朋友&rdo;，和她鼓励他写作时的样子完全对不上号。落日把她飘动的发丝染得金黄，眼睛的颜色很深。她身后是一片安静的糙地。树林里有人在吹号，圆号，时断时续，使人想起山谷、田野……她的目光像是在另一个世界里漫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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