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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结仇记恨心神不宁（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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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晓娥一手抱着铁蛋儿，一手也摸着梁甲印的头顶惊道：“哎呀，俺的娘啊，恁大一个包！疼坏了吧？甲印。快到西药房去包一包吧。”

梁甲印挤出一个笑脸，道：“不碍事，不碍事。”

于师傅说道：“幸亏那一刀是刀背拍在恁头上的，要是刀刃砍下来，不把恁劈成两半儿了吗！”

张晓娥倒吸了一口凉气：“甲印啊甲印，算恁这孩子命大。”接着又埋怨道：“甲印恁也是，日本人能是好惹的？以后恁这火爆脾气可得改了，别叫师傅师娘担心受怕！恁这真要出个啥事儿，叫俺跟恁师傅咋跟恁爹妈交代哩！恁说说，恁说说。”

于师傅在旁道：“快别埋怨孩子了，甲印当时也是气不过才惹了日本人。”

梁甲印连忙问师傅道：“师傅，俺跑掉了，俺大师兄、二师兄没啥事儿吧？”

于师傅摆手道：“那倒没有。那几个鬼子只是把铺子乱砸了一通，没啥事儿。恁两个师兄一起收拾妥了，都出去找恁了。”

梁甲印愧疚的说道：“俺得赶紧去刻字铺看看。”

于师傅听言眼一瞪，“不中不中，恁就在家待着吧！这几天哪里都不要去！白天就在这里，夜里再回刻字铺睡觉。说不定啥时候那个巴山还要来找恁的事。”

张晓娥也在旁附和道：“那个日本人说不定满大街找恁呢！这些天那也不能去，老老实实在家给俺做饭，给俺带着铁蛋玩。铁蛋越来越离不开恁了，哥哥叫得多亲啊。”

上次小铁蛋过生日被鱼刺卡住，幸亏梁甲印提醒，抱到一家西医诊所，医生用长镊子把鱼块一点一点取了出来，铁蛋才转危危为安。医生说，如果硬用手指头掏，很可能把卡在嗓子眼的鱼块捅进气管，那可就难弄出来了，说不定会出啥事哩。师傅师娘自然对梁甲印更加看重，疼爱有加。

梁甲印只能听师傅师娘的。可一想到白天都待在师傅家，跟师娘单独在一起，不知道师娘会咋样哩，可他又无可奈何。

于师傅到刻字铺去了，师娘把街门关上，拽着梁甲印进屋，生气的索罗起来，“恁这孩子看起来精明，碰见事咋恁傻啊，那老日能惹得起啊，听说老日要砍死恁，可把俺魂都吓丢了。不信恁摸摸这，这会儿还噗通噗通的响。”张晓娥拉起梁甲印的手按在胸前。梁甲印像被火烫着似的，连忙收回来，不敢看师娘。

张晓娥“噗嗤”一笑，“傻怂样子，又不是没摸过。”

梁甲印小声嘀咕，“俺师傅还没走远哩，万一回来了……”

师娘嗔怪看他一眼，把铁蛋塞给梁甲印，“带着恁弟弟玩吧，俺上南菜市割点肉，今晌午包饺子吃，给恁个傻孩子压压惊。恁可给俺记好了，往后再碰到老日躲远一些，千万别招惹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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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心吊胆等到天黑透了，梁甲印才悄悄回到刻字铺睡觉。见到大师兄二师兄，自然是千恩万谢。

刚躺下一会儿，一群影子就穿过夜幕向梁甲印走来。仔细看，是一群黄色的影子，黄色中有帽徽和领章闪动发出的亮光。亮光中夹杂着白色眼球的光线——杀人的欲望；还夹杂着锋利而滴血的獠牙——冷笑着，恐吓着。梁甲印马上想躲起来，可身上灌了铅一样沉重，手脚根本动弹不了。梁甲印脑子快速转动着，想跑，想跳，想喊，想叫，或者弄出点响动惊醒大师兄二师兄。可是，他除了能思想，其他的啥也做不了。鬼影子越来越近，梁甲印已经看到明晃晃的刺刀，是巴山的刺刀。巴山眼镜片后边的冷酷目光阴森森的，突然双手举起刺刀，刺向梁甲印的胸脯。梁甲印惊叫一声，仰面倒在地上，两只手摊开着，在地下摸索着，哪怕一个砖头，一把剪刀，一根棒子，都能够抵挡巴山。

啥都没有！啥也没摸到！梁甲印绝望了，也清醒了，猛地站起来，大喝一声，“巴山，俺给恁拼了”，冲向那群黄色的影子。

“噗通”，醒了，梁甲印的手摸在地上，才知道自个趴在床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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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三天，梁甲印都是白天在师傅家躲着，夜里到刻字铺睡觉。直到第四天，梁甲印才敢跟师傅到刻字铺干活了。师傅花钱托人找到宪兵队的金翻译官，把给巴山三人刻好的牛角印章交给他代转，顺便打听到巴山的情况。原来巴山是宪兵队的一个军曹，出生于日本的一个显赫家族，在日本关东军中呆过三四年，已经是一个中国通了。巴山在刻字铺胡闹的事儿，金翻译官没有听说。可能巴山他们回去并没有声张。

走进于记刻字铺，于师傅把于兜和张显岭叫过来安排道：“于兜，显岭，恁两个眼睛要灵光一些，看到巴山就叫甲印躲进里边屋里。甲印也记住了，巴山这几天没来，不能说往后就不来，恁千万不可大意！”

梁甲印连忙点头道：“师傅，俺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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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梁甲印正在后堂锯木料，突然听到前边有日本人的说话声。梁甲印心中一惊，连忙停下手上的动作，往外看是不是巴山，好躲藏起来。看清楚了不是巴山，是一高一矮两个日本兵进来了，心里捏了把汗，慢慢走到前边。

两个日本兵说道：“掌柜的，我们的要刻章子。”

师傅出去了，梁甲印连忙上前哈腰道：“太君请坐，请坐。”接着拿起桌子上的香烟敬上：“太君，请吸烟，吸烟。”接着又端起一旁的茶壶倒了两碗茶水道：“太君请喝茶，请喝茶。太君，我们刻字铺只能刻中国字的印章，不知二位是要刻啥字的？”

“刻中国字，在这里都用中国字的印章。”

梁甲印再问：“请问刻啥样的？”

高个的日本兵不甚明白，站起来反问道：“你的说刻什么样的好？”

“太君，请恁来看看。”梁甲印说着把日本兵领到货架前，小心介绍道：“我们这有牛角的，石头的，塑料的，木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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