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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2页）

“离开？”金一愣了一下，“怎么？你也要学那老神仙云游四方去？”

“不，不是这样的。”银叶用淡淡的语气说道，“我准备投胎做人去了！”

金一惊讶地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投胎做人！什么意思？”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做了一辈子的仙，现在，我想尝尝做人是什么感觉。”银叶身子靠后，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一阵微风吹来，轻轻翻动着他的衣角，“我成为树仙已经数百年了，一直以来我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观察人类。可是，无论我观察多久，却始终看不懂人类，看不明白他们的七情六欲，还有他们的爱恨情仇。我想了很久多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我可是树仙啊，理应比人类聪明才对。终于有一天，我明白了，有些事就是这样，再怎么想也是无法明白的。只有当你真正成为人的那一刻，才会明白人间的一切。”

“银叶！你可想清楚，这可不是玩笑的。”金一紧紧盯住自己的老友，“你要知道，只有动了凡心，或是犯了错的神仙才会被惩罚，去凡间做人。为什么？因为神仙是逍遥的，而人间实是苦的，什么是苦，就你所说的七情六欲，爱恨情仇！”

“你说的不错。”银叶点了点头“人间是苦，可那苦确是有情的。神仙虽乐，可那乐确是无情的。我用了六百年的时间知道了无情的滋味，如今，我想尝尝有情的滋味。”

“可你要知道，一旦你投胎做人，可就没有回头路了。多少人修行百年，无非就是为了成仙。你倒好，明明是仙却要去做人！”

“成仙又如何，无非是与天地齐寿罢了。但是别忘了，这天地既有生，也必有死。等到天地死去的那一刻，即使是神仙也要灰飞烟灭的吧。如此算来，人和仙的区别，不够是寿命的长短罢了……”

“可你辛辛苦苦修炼了数百年的功力，难道就这样功亏一篑？”

“什么叫功？什么又是篑呢？这世界早已存在亿万余年，与之相比，我这短短的六百年的功力又算得了什么？对这天地来说，多一个或少一个小小的树仙，有什么分别呢？既然没有分别，那又何须在意这些？我本就是人间的香火供奉出来的树仙，如今不过是回去人间走一遭罢了。”

“这……”

银叶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了出来“要说动凡心的话，也许当我有了想脱胎做人的念头起，就算动了凡心吧……”

金一有些愣住了，他认真地打量着银叶，就如同六百年前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末了，金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了，你主意已定，对吗？”

“是的！”

金一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没猜错的话，你想投胎去做刚才那对男女的孩子，对吗？”

“嗯，是的！他们是我给自己选择的父母。”

“我懂了，刚才那片叶子，就算是你给未来爹娘的见面礼吧。”

“算是吧……对了……这个是你的！”银叶将右手伸进棕色布衣宽大的袖口里，拿出一片金黄的银杏叶递给金一，“谢谢你当年种下了我，也谢谢你这么多年的陪伴。”

金一接过那片银杏叶，用拇指和食指捏着叶柄，让那叶片在指尖轻轻转动………金一似乎还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末了，他叹了一口气，轻声地说道，“谢谢你，真是别致的礼物呢！”

金一看了一眼银叶，银叶也看了一眼金一，半响，相视一笑。两人默契地抬起头，目光齐齐地向着远处望去，蓝色的天空，金色的大地，融化在了两双黑色的眼眸里，当然，还有那棵在天地间屹立了六百年的银杏树……叶片继续轻轻转动着，掀起一阵微风，将银杏树上的叶子吹得沙沙作响，那沙沙的声响，是叶子的呢喃，萦绕在耳边，如同亲人间窃窃的耳语……

“老公，我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一棵树活了六百年，可它的叶子年年新发，那你说，这满地的银杏叶，究竟几岁了呢？是600岁，还是0岁呢？”

“这个问题太难了……大概只有银杏树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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