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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第1页）

&ldo;是的，夫人！&rdo;

&ldo;神学究竟能给你以什么启示？&rdo;

&ldo;它告诉我，人生的旅途极短极短。我们真正的老家在天国。在这里只不过是个驿站，只是短短的停留罢了。&rdo;赵一荻重复着从前对人布道时多次说过的话，丝毫也不觉得紧张。

宋美龄对赵一荻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她暗暗惦量对方的神态举止，一言一行都让她感到沉甸甸的。她想说什么，可是没有再说。她瞟一眼坐在身旁的戴费玛莉，发现这位英国女医生也被这庄严的教堂气氛打动了。所有侍卫都大气不出地倾听着，他们不知一个教徒在受洗的时候，为什么如此艰难和紧张。

第三卷秋第五章基督难扳（3）

神坛上周联华仍在对张进行教徒询证，他对张学良说：&ldo;张先生，经过刚才我们的询证，我感到你现在确已经对神学有了真正的感悟。特别是你对南美浸信会的函授生课程，有了全面的领悟和理解。你甚至比一些多年皈依基督的老教友还有见解，现在，你分明是个真正的基督徒了，张先生，我很高兴和您谈论《圣经》，不知您对我还有什么请求？&rdo;

张学良望一眼坐在宋美龄身边的赵一荻，忽然大声说：&ldo;我和我的夫人许多年来都有共

同的希求，希望有一天真正成为教徒。周牧师，你是我们研究神学和信奉基督的直接见证人，在我们进入基督之门的时候，受洗就是必不可少的过程了。因此，我和我的夫人，都一致要求尽快举行受洗的仪式！&rdo;

周联华正想应允，不料坐在神坛下的宋美龄忽然打断了他的话，周联华和张学良都不约而同地回转身来。惊愕地望着宋美龄，只听宋高声地说：&ldo;汉卿，依你和四小姐现在对神学的理解和对基督的感悟，你们确实早就应该受洗了。可是，依你们现在情况，我以为是不宜受洗的。&rdo;

张学良和赵一荻吃惊地睁大眼睛，他们万没想到当初对他们皈依基督那么关注的宋美龄，居然会在关键的时候阻碍她们受洗。

宋美龄说：&ldo;因为你和于凤至还有正式的婚姻关系。现在你又和赵四小姐同居了几十年，这就等于说，你现在同时拥有两位妻子。根据基督教的教规，这是绝对不能接受的。&rdo;

教堂里寂然无声。

宋美龄继续说：&ldo;汉卿，四小姐，如果你们真正信奉基督，受洗其实并非什么难事。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汉卿马上和在美国的于凤至解除婚姻关系。&rdo;

张学良一怔。

&ldo;不！那不好！&rdo;赵一荻突然脱口叫出，她终于忍不住了，脸上挂满了泪水，她说：&ldo;他们是多年的结发夫妻，让他们因为基督受洗而离婚，又将我置于何地？再说，那样作，我也实在不忍啊！……&rdo;

宋美龄仍注视着神坛上的张学良，她叹息一声：&ldo;基督是神圣的，任何人如果受洗，也决不可能三心二意。汉卿，既然四小姐不主张你和于凤至离婚，我看，这件事情还是算了吧……&rdo;

&ldo;不，夫人！&rdo;张学良忽然抬起头来，他狠了狠心，终于说：&ldo;我同意，同意和于凤至解除婚姻关系……！&rdo;

泪水，从赵一荻的脸上扑簌簌地滚落了下来。

当暮色笼罩台北的时候，三面环水、一面依山的台北市点燃起簇簇灯火。张学良亲自驾驶他们的轿车从士林教堂返回复兴岗。一路上赵一荻的心境始终不能平静，她在想宋美龄在教堂里的微妙神态。

她无论如何难以接受宋美龄的意见，本来周联华牧师在对张学良进行教徒答辩的时候，给张学良作洗礼已至水到渠成之势，接下来的就是对她进行入教的答辩。可是，由于宋美龄不失时机地提出了反对意见，至使一件好事顷刻化为泡影。她特别不希望将自己与张学良受洗这件事，与远在美国的于凤至扯在一起。二十多年来，赵一荻是以真诚无私之心来陪伴张学良的，从前她去东北时没计较夫人的名分，现在几十年都过去了，她更不会为一个妻子的名分而大动心思。她感到于凤至一人孤独地居住在美国，已经够孤单凄凉的了。万一因为她和张学良受洗的事情，再让于凤至失去了夫人的名义，那么，对于凤至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作为善良的女人，赵一荻无法接受这一严峻现实。现在，她坐在飞驰的汽车里，含泪凝视着车外奔忙的车流人影，心里一派茫然。

她说：&ldo;汉卿，夫人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她真是为基督的清规戒律，才要破坏咱们的好事吗？&rdo;

张学良凝然不语。他只默默望着远方的灯火，看见基隆河上正有几艘小船在幽幽的河波上航行。灯影在河面上闪闪烁烁。

&ldo;我们皈依基督，对蒋夫人到底有什么害处？真让人猜测不透她的心思？&rdo;赵一荻越想越觉得难以理解。

&ldo;绮霞，不要忘记，夫人是位处处都从政治着眼的人物。&rdo;许久沉默的张学良，忽然说出他对此事的判断，&ldo;她这样做，完全是出于不必要的担心啊！&rdo;

&ldo;担心！她担心我们什么？&rdo;

&ldo;她和蒋先生始终担心的是，我张汉卿在美国还留了一条后路！于凤至就是后路，所以，她现在希望在我们受洗的时候，断了我今生的后路！&rdo;张学良说出他深思熟虑的话，这是对宋美龄今晚百般以和于凤至离婚为受洗条件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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