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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请安（第1页）

第二日清晨，李仲寓穿戴洗漱完毕，用过早膳后，对身边人说道：“速去禀报父皇、母后，本宫要前去请安。”

说完只见一白面太监碎步向前，低声应道：“殿下请随奴婢来，奴婢以遣派宫娥先去通报。”

李仲寓应了一声，随着这名太监一同前往。一路上李仲寓不吭声，下人自然不会言语，看着佝偻着身躯前方带路的太监，李仲寓随口问道：“见你眼生，好像以前从未见过你。”

见太子殿下问话，这名太监慌忙转过身，行了一礼，回答道：“回殿下的话，奴婢原是采织局的一名采办太监，因得赵总管，赵公公赏识，看奴婢还算机灵，让奴婢前来东宫照顾殿下日常起居，能常伴殿下左右，不胜惊喜。”

赵公公的名声，李仲寓自然是听过的，宫中千余号太监、宫娥听他驱使，一应物资都由他采购，俨然是宫中大管家，宫娥太监提起赵公公无不心惊胆寒，加之甚得李煜、小周后器重，风头无二。

这也无妨，宫中大太监对下面的宫娥太监的管理，都是极为残酷的，在等级最为深严皇宫中更是如此，但内外分明，内臣绝不与外官往来是宫中的第一大规矩，也是第一禁忌，赵公公却不如此，外官谋求高升，京官想要外放，吏部尚书陈乔都未必管用，但找到赵公公总是事半功倍、水到渠成，赵公公并不住在宫内，而在北城徽陵坊内有一套大宅，尤其京查和大比时期，各地官员能从赵宅排到坊门之外，见到赵公公那是万万不能的，只要礼物够重，能在礼簿上留下名字就很满意了。

这些情况不用说李煜和文武百官，就是京中百姓上到八十老者，下到五岁孩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更有闹市之中孩童歌曰：

海中龙王无人识，只见蛟蛇腾空飞。

兴云弄雨袖中舞，敢问谁是天上人？

讽刺不知朝中有天子，只知徽陵赵公公。这赵公公飞扬跋扈到如此地步，俨然内相自居，可是依旧我行我素。全仰仗与李煜和小周后的宠爱。

这些事李仲寓也知道，只是现在并不是自己能管，自己可以管的，自己如今最为重要之事便是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之中求生存，壮大自己而已，一步一步来，想到这，你李仲寓看着面前的这个太监，说道：“抬起头来。”

只见这个太监抬起头来，面相看起来三十来岁，面白无须，头大身圆，一双眼睛哧溜溜转着，很是喜态。

李仲寓说道：“能得到赵公公赏识的人，必定不凡，定有过人之处，采织局到东宫，赵公公也算对你不留余力了，但是从今起，跟在本宫身边，就忘了赵公公吧，莫看我年岁小，就学那水中浮萍，随波逐流，这样的人，我绝不会客气，听见了吗？”

这番话不可谓不重，直接警告道，我身边不需要别人的口耳，更不要别人的心腹，待在我身边，必定都得是我的人。

白面太监听后，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忙叩首说道：“殿下，奴婢不敢，奴婢只知道听命殿下，服侍殿下，绝不做二心之人。”

看到这番表态，李仲寓环顾四周满意道：“起来吧，我也只是给你还有在场的所有人一个提醒，你叫什么名字？”

白面太监听后立马起身回答道：“回殿下，奴婢童立安。”

李仲寓点点头，道：“童立安，前方领路，去崇阳宫。”

崇阳宫是李煜的寝宫，殿后有一处花园，面积不大，没有御花园的大气，却胜在小巧玲珑，园中有一人工湖，湖边假山堆砌，假山之间，亭子、阁楼、回廊隐现其中。放眼望去，一片青翠碧绿，鸟语花香，俨然世外桃源，丝毫感觉不到这是等级严明，戒备森严的皇宫大内。

人工湖中有一小岛，岛上有一小阁楼，今天天气微冷，阁楼四周白幔覆盖。李仲寓到来之时，李煜与小周后正在楼中小坐，谈诗论赋，只见一宫娥快步走向前来，小声禀报道：“陛下、娘娘，太子殿下正在楼外候着，说是来向陛下和娘娘请安的。”

“哦，这可奇了，寓儿一场大病，倒像变了一个人，小小孩童，懂得倒也不少。”李煜听罢不禁呵呵大笑起来。都说天家无亲情，历朝历代，无数帝王之家莫过于此，亲情淡薄之极，父亲对儿子，儿子看父亲，不过与威胁者何替代者，不禁毫无亲情可言，更多的是离心离德，甚至骨肉相残。但是万中有一，李煜子女不多，一子二女，女儿皆以成婚，膝下只有李仲寓一人，李煜可能不是合格的帝王，但是绝对能称得上合格的父亲，李仲寓落水受惊之际，李煜每日诵经请佛，派人寻遍良方，就可见一斑。

小周后也感觉奇怪，宋初，与后世明清之分很是不同，程朱理学并未出现，南唐不仅政治制度，经济制度等大多沿袭唐朝制度，连礼教风气也与之相仿，很是开明。“请安”一词也并非没有，只是一个李煜和小周后心中的顽劣孩童，有此一说，倒也让二人吃惊的同时大感欣慰。

小周后对李煜说道：“六郎，寓儿大病初愈，现在天气也寒，您也别顾着笑，快叫寓儿进来吧。”

李仲寓站在殿外，心中暗想到，自己如今看似风光无限，贵为一朝之太子，实则真是危机万分，就算有大概能看清历史走向的能人，大概也想象不到最后的结局居然会悲惨如此，李煜一杯毒酒鸠杀，小周后更不必说，著名的《熙临幸小周后图》李仲寓后世可是见过的，那可是太暴力了。后世看这幅图，只是以一个历史事件和文物的心态来看的，但是现在，活生生的李煜和小周后就站在自己面前，还对自己万分疼爱，再明知历史走向而不为所动，李仲寓自问绝不可能。

而想要改变这一现状，依靠李煜那是痴人说梦了，只有让自己不断强大起来。历史上几个著名的事件李仲寓还是清楚的，林仁肇那是绝对不能杀的、烛影斧声是要提前发生的，还有欣慰的是李仲寓身上的太子光环，还是有一定所为的，想到这，李仲寓也不禁变得不那么悲观了。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一个身穿蟒服，看起来老态龙钟的太监走出门外，对李仲寓恭敬道：“殿下请进，陛下和娘娘正在殿中等您。”

内宫之中，能身穿蟒服的太监屈指可数，这就是“内相”赵公公了，李仲寓深深看了一眼这个老太监，点了点头，道：“有劳赵公公。”

老太监忙还礼道：“殿下折煞奴婢，殿下里面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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