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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1页）

阁楼上被王月香收拾得挺干净，小史帮夏明若举着油灯，他四处张望，看见夏家祖宗们的牌位和画像整整码了两面墙，感慨说：&ldo;好大一个家族，怎么也姓夏的？&rdo;

夏明若说：&ldo;巧合。&rdo;

老黄轻手轻脚地跳上阁楼，对着排位喵喵数声，歇一会儿，抓耳挠腮，又喵几声。小史觉得背脊发凉，忍不住又问：&ldo;老黄是不是在和人说话？&rdo;

&ldo;老黄，别闹！&rdo;夏明若呵斥，又鄙视小史说，&ldo;你也就和它一个水准。&rdo;

两人拿了雨具下来，大伙儿穿着停当刚走出门，夏明若就听到有人喊他，回头一看是个样貌平平满脸青春痘的小伙子。

夏明若说：&ldo;王新，什么事？&rdo;

王新跑过来：&ldo;你们是要去那个什么古墓吧？大姑让我过来给你们带路。&rdo;

&ldo;不是古墓，是村落遗址。&rdo;领队的李长生纠正，&ldo;谢谢你小伙子，耽误你时间了。&rdo;

王新看上去是个很内向的人，他有些害羞地低下头，对老头儿的客气反而表现出不自在。

一行十多人淋着大雨行为艺术到遗址处，发觉是个离河流只有数百步的高地，高出周围地面三四米，高出河床约二十五米。高地顶上相当的平整，长满了灌木与杂糙，从发现石器的情况看总面积大约在一万平方米左右。山间的平地并不鲜见，要不是本地的文化馆已经探明，谁也猜不着下面竟然有上万年前的文化遗存。

本地的县文化馆里只有两名工作人员，馆长老王，五十多岁；馆员小宋，二十出头，都在考古队里。这两人虽然没能力发掘，但显然还是有追求的，不但手工清理了许多植被，还在地上打了数百个木桩，一个个划好了作业探方。李长生拍着一老一少的肩膀勉励说&ldo;辛苦，辛苦&rdo;，那两人便嘀嘀咕咕埋怨一帮官僚不支持文化事业，否则只要给五千块钱的经费，光靠他们俩就能把遗址挖出来。闻言李长生的诸位学生便抢着和他们握手，说新时代考古工作者的虎狼精神实在是太感人了。

雨越下越大，夏明若劝李长生说：&ldo;咱回去吧，等天晴了再来，反正遗址放在这儿也没人偷。&rdo;

李长生环顾四周，说：&ldo;背山面水，左拱右卫，这个地方倒真可能有古墓。&rdo;

他只是随口一说，谁也不知道后来竟成了事实。

第二天依然是大雨如注，广播里说下午雨会停，谁知道非但不停，反而演变成了雷暴雨。从夏家宅院能隐约看见遗址平地，李长生就站在大门口翘首望了一天，生怕出什么变故。夏修白神仙一般地喝茶，连说：&ldo;别担心啦，水泡烂了挖起来还容易些。&rdo;

李长生拉住王月香问她那边会不会塌方，王月香也不敢保证，隔天一早儿就打发自己侄子去看。过了许久，王新回来说还真塌了一小块，而且他还在河滩上捡到一样奇怪的东西。众人看见他手里的青铜镜，个个都像见了鬼似的号起来。

&ldo;这是战国的。&rdo;李长生举着放大镜一寸一寸细看，&ldo;你们看这个工艺叫做错金银，春秋中后期才出现，但这个镜子的形制是战国时期楚国的，叫做错金银风鸟云雷纹铜镜。本地古时属越国，所以别小看这面镜子，在那时候也是舶来品呢。&rdo;

他把镜子翻个面：&ldo;可惜有些锈蚀，不过不严重，只需要专业处理下就可以。&rdo;

夏修白在一边雀跃地说：&ldo;给我看看！给我看看！&rdo;

李长生递给他，嘱咐小心些。

夏修白抢过镜子，借口找个光线好的地方便要一个人溜，夏明若跟上去低声说：&ldo;怎么？想掉包？&rdo;

夏修白说：&ldo;干吗？小孩子别多问。&rdo;

夏明若说：&ldo;爸你老实点儿，众目睽睽的，人家老李还当你是文化人呢。&rdo;

&ldo;胳膊肘往外拐。&rdo;夏修白没好气地说。

&ldo;我这是为你好。&rdo;夏明若说，&ldo;这个逮住了要枪毙的，你又不是宇文骥那老光棍，你还有我妈和我呢。&rdo;

他强行夺回铜镜，塞给李长生，李长生说了句&ldo;不看啦？&rdo;便和学生们扎堆儿研究去了。足足过了一两个钟头，他们才反应过来说荒郊野岭怎么会平白无故出现一面战国铜镜？那地方必定有古怪！于是急匆匆往那块儿赶，到了以后发现除了边缘一点儿塌方，没有任何的异常。

后来又想去搜底下的河滩，可是水太大了下不去，转了无数圈也找不出铜镜的来源。吃完午饭雨小了些，他们又把王新拽来，王新指着一片淤泥说就在那里看见的镜子，只露出半扇，颜色乌乌的，他还以为是锅盖。这半个月来大雨连绵，青麓河水位已经比往日高了不少，流量也比平常大，浊黄的河水打着卷儿朝下游奔去，声势之大，叫人有些毛骨悚然。

李长生等人蹲在河边，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还是夏明若细心，在高地上发现了一个雨水直往里灌的小洞，直径只有十多厘米，深藏在糙丛里。他们以洞口为圆心估计了个范围，往下打洛阳铲，没打多久就发现了古墓的封土。

于是一帮子学生又开始埋汰县文化馆那师徒俩，说什么叫做真牛，真牛就是能找到地表下十米的新石器遗址，就是找不到地表下三米的战国墓。

大家问李长生该怎么处理这战国墓，李长生问老王：&ldo;你说呢？&rdo;

王馆长果断地一个字：&ldo;挖！&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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