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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2页）

下定了决心似的，他走过来，双手扶上我的肩，一字一顿地说：

&ldo;西施，请你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再也不。&rdo;

我的明眸突然荫翳，身体有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说的是要&ldo;我&rdo;离开，不是&ldo;我们&rdo;。

&ldo;范蠡，你答应过要带我走，你答应过的。&rdo;

&ldo;对不起。&rdo;

我突然就笑了，笑地不尽辛酸绝望。要我如何相信，眼前温文雅致的男子，不久前还牵着我的手，那么坚定那么宠溺，要给我一世的幸福。

&ldo;是为了什么？&rdo;

&ldo;为了你的仕途？&rdo;

&ldo;为了我已是吴王的妃子？&rdo;

&ldo;还是为了别人的流言蜚语？&rdo;

他良久地沉默，点头。

于是我的笑容，就停在了脸上，一分分冻结，一路冷到心里。

&ldo;难道你把我从西湖带回，只是为了我的倾城美貌？难道你从一开始，就把我当作手中的棋子，助你灭吴兴越，平步青云？&rdo;

他依是不语，点头。

他低着头，可我依然感到他眼中整面无风的湖已被我点燃。范蠡，我明明可以感觉到你对我的不舍与爱恋，可你为何要如此狠心赶我离开？为何要背叛你的心？

&ldo;为何你从不对我说&lso;爱&rso;这个字？你明知道，只要你的一句话，我就可以舍弃一切，追随你一生。可你就是，吝啬着那句最简单的话语。范蠡，我只要你一句话。你爱我吗？爱我吗？&rdo;

他还是一言不发，我终于痛哭出声。

&ldo;原来流芳千古，一代贤臣才是你想要的。既然这样，我走。&rdo;

恍惚中想起娘曾经说过的话：

&ldo;紫夜，若一个男人这样对你，那就表示他不得不放弃你。如果你不想离开，那么你定是爱上他了；可你若真的爱他，就放过他。&rdo;

即如此，那么范蠡，我放过你了。

寒气侵入骨髓，忧伤绽放为天地间的汪洋，肆意流淌。

隔着这片汪洋，灰飞烟灭了几千年的时光。

很多很多年以前，那段浸满我娘血泪的过往，终于加诸于我们身上，一样的惨烈绝望。

那时的妲己，我的母亲，是否也是如此，寒冷入骨，心冷如死？

范蠡，你我之间，谁对谁错，谁又把流年偷换。

我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将曾经的恩爱甜蜜抛在身后。

刚刚关押我的监牢突然火光冲天，硝烟弥漫，染红了天际，哀艳缠绵如同娘往昔的容颜。我突然听到我的名字，如此撕心裂肺地，响彻天穹。那是他的声音。

不要回头，不要回头，我一遍遍告诫自己。然后念动咒语，变作一只雍容的银狐，优雅地以一只狐的姿势卧下。

终于看到他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慌乱地唤着我的名字，四处找寻。

这个稳重的男子，何尝这样癫狂过？

他终究还是爱的，方才的大火分明是冲我而来，有人想除我而后快，他担心我有性命之虞。

只是刚才那样任我无边无际地枯萎，现在又猛然醒悟，还有什么意义。

那个他爱过的西施，已经死在他一次次的伤害中，全然泯灭。

我是紫夜，是狐。

终于看到了我，他嘴角噙起苦涩的笑，将我抱起：&ldo;小银狐，是你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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