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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可是……&rdo;范文卿紧紧牙根,有些话竟说不出口。他看着地上平静再无波澜的积水,终于狠下心道:&ldo;你叔叔,你婶婶,他们都已经不在人世了。&rdo;
&ldo;怎么会?他们分明还活着,昨日还来骂过我。&rdo;
&ldo;真的不在了。&rdo;他说,&ldo;因为你也已经不在了。&rdo;
陈俨下意识地勾了一下琴弦。
弦断了。
陈俨的脑子今日格外迟钝,他听不明白范文卿在说什么。
他问:&ldo;什么?&rdo;
&ldo;你不在了,十年之前,你就不在了。&rdo;范文卿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一些,他抬手扯扯自己的小胡子:&ldo;看到了么?你说我一下子老了十岁。不是的,我是慢慢老了十岁,外边的天地,已过去了十年。而你什么都没有变,因为……&rdo;
&ldo;因为我死了?&rdo;陈俨平静地接了话,&ldo;那我是如何死的呢?&rdo;
&ldo;被害死的,但伪装成了上吊自尽。&rdo;范文卿尽量平铺直述,&ldo;不过大理寺查清楚了这案子,之后你叔叔婶婶连同害死你母亲的事亦招供了,圆德三年那个秋天,你叔叔婶婶就已经被……处决了。&rdo;
陈俨起了身,走近他,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胡子,看了看他脸上的细纹:&ldo;当真不是在开玩笑么?你难道不是勤奋太过老成这样?如果不是在开玩笑,那么你也死了么?&rdo;
&ldo;我、我没有……&rdo;
范文卿支支吾吾将事情始末同他说了,没料却换来陈俨一句凉凉话语:&ldo;你果真是蠢货,若我拖住你不让你走,你要如何?和我一起灰飞烟灭么?&rdo;
依旧是,傲慢又不屑一顾。一如当年。
时间已来不及,范文卿着急了便吼道:&ldo;所以我带你出去!你守在这里能做什么?你是能活过来,还是能让你母亲活过来?!你只是不断重复这最后一天,外边的世界沧海桑田,都与你没有任何干系。你选择留在这里也不过是因为这里安稳,这一方世界里每日天光都一样,屋外斗转星移山河变换全然扰不到你,你很安心是吗?!&rdo;
陈俨似乎张了张嘴,他低头,又转头,局促不安地在这昏暗天色里走了两步。
就像是那年,范文卿将寮房内唯一光源移到走廊里,他陡然陷入黑暗之中,局促地走了两步,几乎一模一样。
范文卿从来没对人高声吼过,他算算时间应来不及了,遂赶紧上前去拖陈俨。他抓着他就往门口走,他刚进来时已打开了门,且将门口的白石灰也擦掉了。
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带他出去!
可这时候陈俨却不知哪里来的气力,忽然甩开了他的手,停在了门槛处。
他大约是终于醒过神,可神情却冷静到令人吃惊。
范文卿小心翼翼地去抓他的手:&ldo;贤弟……快出去罢。再不出去,就来不及了……&rdo;
陈俨眸光黯了黯:&ldo;那就,毁灭我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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