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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第十五章 蝶梦庄周（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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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在十年后的时间点，青年模样的漓祝从噩梦中惊醒，他保持着醒来时平躺的姿势，金色的眼睛蒙上了一层迷蒙的雾气。梦中听到的声音犹在耳畔回响，可是梦中人的样子却已经十分模糊，现在他的心绪被这个无端的梦搅得乱作一团。他已经太久没做过梦了，而今日这个噩梦又太过真实，就如同被他忘却的一段记忆。

照理说像漓祝这个程度的修真者，已经不太需要饮食和睡眠了，但是需不需要是一回事，想不想却是另一回事。为了保持良好的精神力，在修炼的时候全神贯注，漓祝养成了定期小睡一会儿的习惯。但是现在他已经睡意全无。

“我总觉得你不像是个出尔反尔的人，我只要你当众立誓。”

“少在这假仁假义，要想灭了我也得看你们有没有这本事。今日我就要让你们给明玉和明华偿命！”

“漓祝，现在这片重灵湖区域都是冥火，我倒要看看你能怎样逃出去。”

漓祝依稀记得这些话都是同一个少年对他说的，可是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对方如此恨他，漓祝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翻来覆去地在脑海中回放这几句话，终于又想起了一些梦中的内容：那个少年有一双幽深清冷的深灰色眼睛，当那双眼睛看向自己的时候，漓祝才发现那眼神里饱含愤怒和仇恨。

等等，深灰色的眼睛……他在冥部所遇到的人中，只有沉渊君安归澜的眼睛才是这种颜色。尽管梦中少年的容貌他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可是漓祝就是对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当脑海中安归澜那张俊朗好看的面容和梦中少年重合在一起，漓祝甚至还对这个猜测愈发笃定。

半个月前在六重塔中见到的安归澜气质温润如玉，梦中的少年却是浑身戾气，而且带着对他毫不掩饰的杀意，这真的会是同一个人吗？漓祝苦恼地揉着额头，他不得不承认，现在他又想去见沉渊君了。

一团金色的光芒从窗口悄无声息地飞进了六重塔，它在空无一人的第六层绕了一圈，然后精准地悬浮在了专供沉渊君沐浴的温泉水池上空。金色的光芒越来越盛，随着“砰”的一声巨响，自那团金光中现出身形的人影，直直掉进了温泉池子中。

落水的青年在巨大奢侈的温泉池子里一阵拼命扑腾，才好不容易抓着池子边缘的暖玉浮了上来，半边身子靠着池壁咳个不停。安归岚连骂系统的力气都没有了，如果514有实体的话，他真想把它也抓住，往池子里按上几回。

他上辈子就是个旱鸭子，在病还不是那么严重的那段时间，硬是被损友拉着去学游泳，可是学来学去连二十米都游不到。现在系统把他扔到这么深的温泉池子里，他差点被活活淹死。

514看着系统界面上，宿主那几乎突破上限的黑化值，为自己的恶作剧默默捏了把汗。它现在认错求饶还来得及吗？

【宿主，我错了。系统是想到你十年后的身体在你离开的这半个月里，一次澡都没洗过……系统知道您爱干净，所以就想开个玩笑QAQ】黑化宿主生气了，系统514吓得简直要哭出来。

“开玩笑？你这玩笑简直要开出人命来了。”安归岚在心里愤愤地把系统的话怼了回去。

“宿主从十年前回来之后就变得好可怕。嘤嘤嘤，宿主你变了，你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温柔听话的宿主了。”系统514缩在墙角，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在那里哭唧唧地抱怨。

安归岚想要吐槽都不知道到要从何开始，因为槽点实在是……太多了。他都怀疑，在联系不上的那段时间里，系统是不是被人偷偷换过了。胆子小成这样的家伙，真的是之前那个动辄用评分来威胁他不要崩人设的系统？

安归岚正犹豫着，要不要叫吵得他头疼的系统闭嘴，系统514的哭闹声突然停了。这真是诡异得很，安归岚疑惑地抬起头瞧了瞧四周，正好看到那个平日里获准来六重塔第六层侍候的仆役正恭恭敬敬地跪在门口，他身后跟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来见安归澜的漓祝。

“主上？”那名仆役显然是刚刚已向安归岚通禀过一次了，可惜那时候系统还在安归岚的耳边絮絮叨叨，所以他并未注意到。系统也一定是意识到它耽误了安归岚的正事，所以乖乖躲起来不敢出声了。

安归岚刚想迈出池子，就意识到自己现在全身湿透，身上仅穿着白色的中衣。中衣那层又薄又透的料子沾了水贴在他身上，他要是真走出池子，穿衣服和没穿衣服简直一个样。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尴尬，安归岚在池中站直了身子，露出水面的上半身挺得笔直。

漓祝是硬闯进六重塔的，他在塔里抓了个认路的仆役，逼着对方带路上到第六层。看到沉渊君转过身来，跪在地上的仆役立刻吓得瑟瑟发抖。他当然知道安归澜离开之前特地传令，不准六重塔中的婢仆来第六层，更不见任何外人。可是抓着他的人是冥部第一的建元君，他被逼无奈只得将人带了过来。

漓祝原本是有几分怀疑安归澜私自离开冥部的，但是当他来到第六层的门口，听到里面传来的阵阵水声，就已经安下心来。

漓祝站的位置和安归岚所在的温泉池子距离并不算远，安归岚站直身子后又正对着他的方向，他的视线很自然地被安归岚吸引了过去。白色的中衣贴在安归澜身上，将他修长却不瘦弱的好身材勾勒出来。

由于站在水下的台阶上，身高比正常矮了一截，安归岚微仰着头，水珠就从下巴一路滚落到喉结，给这副属于青年男性的身躯添了几分恰到好处的脆弱感。

温泉的热气熏得安归岚脸颊微微泛红，他那明显不健康的苍白肤色此刻在漓祝眼中也仅仅是有些过分白皙而已。水珠还在继续顺着他的黑发往下淌，最后没入了漓祝看不到的地方。漓祝呆站在那里，一张俊脸很快就烧得通红。

他真是无比嫌弃现在的自己，只不过是不凑巧遇到沉渊君在洗澡而已，怎么能这么厚脸皮地一直盯着人家看，还把自己给看脸红了。平日里对美丽女子都生不出绮念的漓祝，这一次居然对着一个男子失态了。他越想越觉得羞愧，只能惊慌地移开视线，看向窗外。

也正因为漓祝心虚地不敢看安归岚，所以他并未发现安归岚眼中的愠怒。漓祝虽然实力出众，但是在感情这方面却青涩得像个少年。他的反应如此明显，安归岚又怎么会看不出，他对自己生出了连他本人都未必敢面对的龌龊心思。

安归岚并不反对同性相恋，他一直觉得只要是发自真心，那么无论喜欢的是同性还是异性都应该得到平等的对待。上辈子他单身了二十年，也曾想过是不是自己喜欢的是男生，所以才对和女孩子谈恋爱这种事情一直采取逃避的态度。可惜直到最后他也没有找到确切的答案，因为他同样找不到一个令他真心爱慕的同性。

安归岚对漓祝的厌恶完全是因为想到十年之前，明华在他的默许下被毒打致死的惨状，还有他纵容顾书文的过分要求，逼得明玉自尽的事情。他做下这么多错事，竟然还对自己怀着不该有的想法，安归岚怎么会不生气。

只是安归岚还不清楚，此时的漓祝并不记得十年前发生的事情，漓祝对他的全部印象都来自半个月前的那次短暂的交流。

“建元君大驾光临，既不提前告知，也不遣人通传，就这么直接在我沐浴的时候闯进来，是不是不太妥当？”安归岚以为他和漓祝早就撕破了脸，自然也懒得客气。他被系统坑了一把本来就很生气，谁知又被闯进来的漓祝目不转睛地看了个遍，于是就把账全算在了漓祝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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