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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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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我也是做过七夕任务的人了！

元康七年，初春。

谷雨刚过，建康城内外又是一抹新绿，每年春，前往建康朱雀楼听琴的人络绎不绝，众口相传，楼里的琴师技艺皆冠绝天下，技惊四座。

那一日，家住城郊外的哑巴少年抱琴入城时，在城外柳林地舍命救了一个人，这个人正是武帝之子，之后的高亭王，司马惟。

天下风诡云谲，命运推动，让两个本无缘相遇的人从此后，数载纠缠。

朱雀楼上，千里飞云，霞光垂暮，难得清静。

房内，跌坐的人只有十六七岁模样，虽是少年，却难得眼藏星子，气质沉敛。他随手点了一炉醍醐香，把那把琴放在腿上，反复抚摸琴弦。这是一把好琴，上好椅桐，梅花断纹，带着些淡淡清香，定是出自斫琴名家之手。那样一个乡野少年，拥有如此名琴，想必有一番际遇，技艺定然不凡，他本是爱琴之人，如今少年因他殒命，更令他唏嘘不已。

&ldo;刺杀的死士已经全部清理干净，城内也打点妥当，暂时无人知道公子人在建康。&rdo;影侍越临如实禀报，见司马惟垂眸于琴，不发一言，一时惴惴不安，只能稍加揣度：&ldo;公子不要过于伤怀，要怪就怪属下救驾来迟。&rdo;

司马越抬头瞧了他一眼，不辨喜怒。

&ldo;公子，那位少年我们已按您的吩咐厚葬，只是……&rdo;越临迟疑了一下，自家的主子性子不算平易亲和，但却是有情有义，只怕接下来要说的话，会将他牵扯在这建康城中，可忠诚于他，又不容隐瞒，&ldo;只是这少年并非独身，家中还有个瞎眼的老母亲，沉疴已久。两人一直住在城外相依为命。&rdo;

&ldo;我明白了，&rdo;司马惟忽然站起身，随手拿起房内那个扔在矮几上的粗糙木面具，往自己脸上一套，难得有些滑稽，&ldo;告诉尹，我会传手书于他，让他打点好府内一切，越临，我需要在建康住一阵子。&rdo;

&ldo;殿下！&rdo;越临忍不住疾呼，竟连称谓也忘了改，&ldo;军中传来消息，听说关中羌族、氐族叛乱，宫中招赵王入京。如今贾后当政，这天下看似海清河晏，但实则波涛暗涌，殿下流连坊间，实在是不安啊！&rdo;

司马越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取走木面具的矮几上还躺着个月白色的香囊，当日那个少年死时，身无长物，只余下一把琴，还有这个香囊，穿心弩过胸，本是立死，可他却强撑着将这个物什交到自己手上，不知道究竟要给谁。

司马越放在鼻下轻轻嗅了嗅，只是几味常见的山间草药，有安神定心的功效。

&ldo;不必再说了，你退下吧。&rdo;司马越挥手，越临无声无息地从窗口退了出去，只余他坐在垂帘深处，轻轻拨动琴弦，&ldo;从现在开始，我只是这朱雀楼的琴师。&rdo;

内城酒巷深，花枝映黛瓦青墙。

正值垂丝海棠花期，院内扑落了一地红蕊，回廊深处，有侍女托着盘中清酒款款而来，忽然惊飞了庭中翠鸟。古树参差绿影里，有人猝不及防被这扑翅声惊扰，一个翻身，压倒了遍地飞花。

&ldo;呀！小姐你怎么又躲到树上去了！可摔着哪里了？&rdo;侍女荞匆忙将手中的银盘扔到石桌上，慌张上前扶那少女，却被她抬手打开。

&ldo;没事没事！&rdo;少女抬手已拂去沾在裙裾上的花瓣，兀自往石凳上一坐，随时面带娇憨之笑，神色下却隐着一些忧郁：&ldo;荞儿你是不知道，这春日里建康景致最妙，这树上视野可开阔着哩！可惜啊……&rdo;

&ldo;可惜什么呀？&rdo;侍女荞不懂，偏着头问：&ldo;小姐跟着夫人去赵王府省亲，这一去就是大半年，难道玩得不开心？怎么回来了反而整日躲着人郁郁寡欢？&rdo;

桑和倒了杯清酒呷了一口，叹了口气：&ldo;自从王府回来，阿娘就盘算着怎么把我嫁出去。&rdo;

荞一听，却是眉开眼笑：&ldo;这是喜事呀小姐，桑家是簪缨大族，老爷公子皆是重臣，又同吴兴沈家和赵王府有姻亲关系，小姐今年及笄之后，提亲的人必定踏破门槛，到时候好好挑一挑，必定是万中无一之人。&rdo;

&ldo;可是我不想这么早嫁人，从一个院子关到另一个院子，多无趣啊！&rdo;桑和摆首，哼哼了两声，一脸的不高兴。

侍女见触怒了她，吓得声音小了大半，失神嗫嚅着：&ldo;可是……可是世家大族之间联姻不是再正常不过了么？我就听说琅琊王家的公子，个个都气度非凡才情卓绝。&rdo;

桑和看似懒散，心里却精明着：&ldo;我看这天下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乱起来，与其说是阿爹阿娘替我打算，不如说是帮他们巩固各家的关系，图谋建树。要我说京都洛阳可是是非地，还是离着远远的好，我才不要离开建康。&rdo;

说着激动，桑和自个儿便站了起来，把手中酒杯一掷，跺了跺脚，扭头便走：&ldo;和你说不通！我要去找肯听我说话的人了！&rdo;

话音刚落，桑和已翻过白墙，带上幕离，径直往朱雀楼去。

拍门的声音连着响了三下，门外传来一个粗糙又刺耳的声音，像是楼里的伙计，语气带着不屑和鄙夷：&ldo;喂喂喂！掌柜叫你下去弹琴！&rdo;

司马惟开了门，没说话，指了指脸上的面具，又比了个刀划的手势。小伙计看了他那张粗糙的木面具，不伦不类地倒是和朱雀楼这奢华之风极为相左，更为鄙夷：&ldo;穷乡僻壤来的臭小子有几分本事，也真敢把自己当回事儿，要不是掌柜见你可怜收留你在这里弹琴，你早就饿死了！别摆架子，快点下来！&rdo;

面具背后，司马惟那双冰冷的瞳孔越发冰冷，看得小伙计有些发憷，三步并两步走了：&ldo;行了，给你打面竹帘，免得惊扰了客人。&rdo;

司马惟抱起那把桐木琴，转身下了楼。

堂中满客，座无虚席，彼时一曲，艳惊四座。

客人间小声唏嘘：&ldo;这一曲妙啊，就是打着竹帘，不知这琴师是何等人物？&rdo;

&ldo;听说是个哑巴！三个月前我曾听他一曲，没想到这数月不见，琴技已如此精纯，想必不久，必能至臻化境。&rdo;

角落里的少女自得地笑了笑，转身悄悄溜了进去。

司马惟在房中，正准备卸下面具，忽听见窗棂上有动静，眼中有杀气悄悄聚起，人却没有动，警惕探听着身后的声音。

半晌，一颗枣子打在了他的右肩上，长袖一卷，落下的青枣被他暗自握在手中，正准备借机发力，却听背后传来一个脆生生的笑：&ldo;真是好一曲《游春》，与这建康之景相应。&rdo;

司马惟回头，阳光的剪影里，坐着个顾盼生欢的姑娘，正对他笑：&ldo;小哑巴，上次不是跟你说，我要出趟远门吗，现在我回来了！&rdo;

没等他做出任何反应，那个姑娘已经自顾自从窗户上跳下，径自跪坐下来，好像是出入自己家一般：&ldo;还是只有你会好好听我说话，他们不是说教，就是奉承。&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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