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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第1页）

&ldo;不只是不平等，&rdo;云铛叹了一口气，&ldo;是人被当成了某样东西。&rdo;

&ldo;对，物化了。&rdo;小凤仙说，&ldo;基本等于不是人了。&rdo;

&ldo;所以，这个工作才会被男权社会允许存在，从古至今，没有消亡。&rdo;雪菲说，&ldo;所以，我们这个张家，我们的母亲首先是被要求斩情绝爱，不但是男女之情禁止，而且连母女之情都是不被提倡的‐‐因为这个部分被拿来换了钱。拿钱换了独立生活和将来发展的一线可能。代价很大。&rdo;

&ldo;当然，也还有一部分是为了享受。&rdo;雪菲说，&ldo;到了后期，活下来，有了积蓄以后的后期，很难控制这个度‐‐它会变成为了舒适甚至是享受。这就已经物化得更厉害了，不但为男性奴役，更为自身本能奴役。更可怕的是，从事这项工作的女人，使用毒品的比例特别高。&rdo;

&ldo;所以，我们能够坐在这里讨论这些……&rdo;雪菲深深深深深深地叹气，&ldo;本来，是不可能的。&rdo;

是的，她们几个，除了小凤仙和金宝以外，都或长或短地从事过这项职业，就连小凤仙和金宝，也是被用这项职业的收入养大的。从这种九死一生地狱般的高危职业里全须全尾地爬出来，已经不仅仅是一副钢铁心肠那么简单。它还托赖于整个社会和时代的巨大动荡与变革。一句话说，是上天特别给了她们开了一扇后门……彻头彻尾的运气。

然后，她们几个都没有再说话，静默了很长很长时间。半晌，金宝从手袋里摸出一个硬币来，&ldo;你们看看这个。&rdo;

那是一枚被损毁的爱德华七世一便士硬币，上面有几个被深深敲击进去的单词：&ldo;votesforwon&rdo;。

&ldo;这样的硬币，大英博物馆也有一枚。&rdo;金宝说，&ldo;它见证了英国十九世纪到二十世纪初的妇女参政运动。那时，她们为了一张选票努力呐喊，使用了从温和到激烈的种种手段，有人流血，有人被□□，也有人因之而死去……我得到这枚硬币以后，就一直放在手袋里。时不时地拿出来看看，只要看到它，我就觉得我不是一个人……我就觉得，要好好工作，好好活着。&rdo;

雪铛久久地凝视着它，它铜色已旧，但某些地方被摩挲得闪亮，它躺在她们面前的茶桌上，她似乎能听到每一个字母的呐喊。云铛去酒店前台拿回一张白纸和一支铅笔，趴在桌上开始拓印它。随着笔尖来回划过，黑色图案和文字渐渐清晰起来。最后，她把那张纸珍而重之地叠起，放在手袋里，笑着说：&ldo;现在我也有一枚了。金宝，谢谢你。&rdo;

说话间，风停雨住。小凤仙看着渐渐明朗起来的天色，&ldo;我们出去走一走吧，保不齐一会儿又下雨了。&rdo;

&ldo;对。&rdo;金宝站起来，&ldo;苏格兰多风多雨还寒冷，只有夏天才好过。我们找个七月再聚一聚，到时还可以开车去高地转一转。七月的苏格兰高地特别美，你们一定会喜欢。&rdo;

&ldo;好呀。&rdo;雪菲说，&ldo;我们很该聚一聚，很该趁着现在还走得动，到处多转转。想想，世界这么大……不能白来了这么一遭呀。&rdo;她也站起来，&ldo;不过，我的膝关节和髋关节现在都不大好了，爬山什么肯定不行了。别说爬山，走楼梯都疼。爱丁堡这里上上下下的石梯也太多了一点。&rdo;

&ldo;你下楼的时候慢慢倒退着走，&rdo;宁秀说，&ldo;膝关节磨损会小一点。&rdo;

&ldo;那样子会不会不好看啊？&rdo;雪菲微微皱眉，&ldo;我宁愿不走楼梯。&rdo;小凤仙看看她美丽的及踝羊毛长裙和染得一丝白发不见，梳得优雅俏皮的发髻以及一丝不苟的妆容，混充四十都是有人信的。微笑，&ldo;要你倒退着走是为难了些……我们都走慢一点吧。&rdo;

是，走慢一点，再走慢一点……要是这时光也能一起慢下来就更好了啊！

第102章

小凤仙和他约在旧金山hyatt的顶层旋转餐厅，这一年，她65，他85。他们已经很多很多很多年没有见面了，其间连一封信也无。前些年偶尔会在报纸上惊鸿一瞥，看到他的消息。随着他年事渐高，淡出事业，这样的一瞥也越来越少。但是，她知道他们并非&ldo;渐行渐远渐无书&rdo;，他在，她也在。这一日，她到得早了些。好吧，不是一些，是很多‐‐约了晚餐，但她午后就到了。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海水蓝成神话，海面上的白帆亮到耀眼。海湾大桥横亘蜿蜒，你可以尽情想象有人归心似箭，跨海而来。她要了一杯茶，安静地等待。她似乎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过，每一秒，我离你就更近了一点。是的，小凤仙之所以要早到，就是为了安静地享受这样的时光：触手可及的期待，在空气里随时间酝酿，仿佛好酒，让人沉醉。

她的邀约是以信件的形式递到他手上的。提前四周发出，用了修长的白色信封和淡金信纸，花体字，莎士比亚时代的古英语，红色蜡封。这封信夹在无数寄给他的打印版商业信函中，脱俗得让人眼角一跳。以至于他的管家用了一只银盘将它单独放置‐‐旁边还有一支刚剪下的玫瑰。不得不说，这位来自英伦的管家先生专业素养十分过硬；也不得不说，这封信的情书气质十分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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