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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名山庄刑堂。玄七跪在堂上,看了一眼面前托盘上的药丸,对薛堂主道,“属下愿选‘金木水火’四刑离庄。”“什么?!”不止薛封,在场的影堂其他人,面色都是微动。“你可知这‘金木水火’四刑的厉害?即使单种刑罚没有超过你的熬刑极限,四种接连下来,你非死即残,你的下一任主人还会要你吗?”玄七眸色一黯,旋即又燃起决然的光芒,道,“属下知道四刑的厉害,不论结果如何,属下愿意一试!”……突如其来的雨越下越大,石安只得提前结束了今日的行程。在这个不大的镇子上,找了最好的客栈安顿下来。屋外雨柱倾泻,雨水敲打在窗棂上,滴答的响声连绵不歇。雨声入梦,似曾相识。与玄七山洞初遇,那夜凄风冷雨;替他洗冤、探望伤情,那夜雨伴笛声;鸾青镇上谈心共眠,同听潇潇雨声;吴家村生死险境,历经狂风骤雨;自己额头受伤,玄七悄悄送药,夜雨留人……一幕幕回忆,就好像才刚刚发生。沈遥闭着眼睛,安睡在客栈的床上,睫毛微微颤动了起来。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我这周入职新公司,比较紧张忙碌,抽空更了一段,不是很长,争取周末继续哈,看文愉快~~☆、重逢影卫营西北角。墨凌闻声来到寒潭洞口时,正看到两个刑官一左一右架着一人而来,那人身材瘦削修长,低垂着头,看不出意识是否清醒,整个人几乎挂在架着他的人身上,被一路拖着前行,赤裸而劲瘦的上身布满一条条肿胀破裂的伤口,猩红触目,衣料覆盖的腰臀和大腿处,黑色布料已完全湿透,和皮肉黏在一起。洞外白霜覆盖的地上,蜿蜒着两道长长的血印。“庄主允了这小子离庄,他选择了‘金木水火’四刑,针刑一日、杖刑三百都已结束,下面的水刑就交给你了!”一个刑官手举腰牌,向墨凌道,另一人配合的抓起受刑之人的头发,用力向上一提,露出一张苍白的脸,那人阖着眼睛,脸畔粘着头发,嘴唇已被咬得破破烂烂,下巴上沾着血迹,显得无比狼狈虚弱。“!!!”墨凌看清那人面容,瞳孔微微一缩,脸上却未动声色,道,“把他带过来吧。”两个刑官架着那人,跟着墨凌穿过寒潭山洞,来到了洞的另一头,便见到了水刑的刑具——一架水车伫在一潭池水之上,池水离寒潭数米之遥,水温可想而知。水车半没在池水中,中间和四角各有几个活扣,正好可将一人四肢拉开固定在上面。刑官把那人拖到水车前捆好,两人甩了甩被池水浸湿的胳膊,一人不由搓了搓手。墨凌见状道,“池边寒冷,二位请去边上监刑吧。”待刑官走到一边,墨凌伸手摸上水车右上角的活扣,像是要检查它是否捆紧一般,实则暗自将一道劲气打入了被缚之人的手腕。那人眉头蹙起,眼皮颤动起来。墨凌站在一个巧妙的位置,用背挡住了刑官的视线,他压低声音唤道,“玄七!玄七!”“墨凌……师傅……”玄七微微张嘴回应,气若游丝,眼睛一直无力睁开。“别说话,听我说!”墨凌忙道,“你现在立刻求刑官带你回影堂,服下失忆药,免去后续刑罚。”“……”玄七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好不容易可以离庄,你不要命了么!”墨凌急了起来,“之前的针刑把你内伤全牵起来了,你现在外伤又重,如果在水刑中昏厥,很可能就被淹死了,更何况后面还要受下庄主的‘炽炼掌’!到底有什么原因,你非要保住记忆?!”“……”玄七的嘴动了动,最终紧抿成一条线。“墨凌师傅,可以用刑了吗?”这时,一边的刑官催促了起来。“玄七!”墨凌又叫了他一声。“请您……用刑……”玄七睁开了眼睛,他看着墨凌,眼神有些失焦,却带着孤注一掷的坚决。墨凌轻叹了一声。……“你猜这圈下来他还有命吗?”“难说,这小子命硬得狠,这都第五十六圈了。”“还有几十圈,要不咱们赌赌他能撑到多少圈吧?”“行啊,赌!”两个刑官在岸上议论着,说话间,已经静止了一段时间的水车转了起来,头朝下浸在水里的玄七被转了出来。他浑身湿透,上半身肿破的皮肤红中泛紫,脸色冻得青白。他紧闭双眼猛烈的咳嗽着,灌入胸肺的水被他呛咳出来,鲜血从他的口鼻流了下来。痛苦循环往复,玄七再次头朝下没入水中,没过多久,他的身体开始痉挛,露在水面上的双腿抽搐起来。一旁用刑的墨凌皱紧了眉头,瞥了眼计时漏刻上隐约欲现的刻度,直接转起了水车。玄七的头露出水面,他咳到开始干呕,就在即将被再次转入水中时,他忽然扭头,狠狠一口咬上自己的肩头,血水顺着他的肩头流下,玄七睁开了一下眼睛,眸中恢复些许清明,下一瞬,冰冷的池水再次将他淹没…………一百圈水刑结束。玄七被解下拖上岸,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不止口鼻,连他耳中也涌出了血。一个刑官上前探了探他颈侧的脉搏,对另一人道,“他还活着,咱们谁也没赢谁!”“……行吧,”那人有些动容,上前道,“把他拖回影堂复命,喊庄主来施最后一道‘火刑’。”……影堂内火把凄凄,影堂外屋檐的阴影从左向右转动了一小截。陆藏名来到影堂时,夕阳已没入山峰,浅白色的月牙出现在天边。昨天得知玄七选择了何种方式离庄时,他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可当看到影堂上的那人时,眼角不免还是一跳。只不过过了两天一夜,原本沉静而倔强的青年就像被抽去了所有的活力,他低垂着头,上身暴露在外面的皮肤惨不忍睹,肿胀淤紫的伤痕向外渗着丝丝缕缕的血迹,他整个人说是跪在地上,其实是被左右两边的刑官用刑棍挑着双臂架起上身,只怕刑棍一撤,他便会一头栽向地上。陆藏名走近玄七,跟在他身后的薛封对一旁候着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上前将早已准备好的一桶盐水从玄七头上浇了下去。玄七猛地绷紧身体,继而全身颤抖抽搐起来,两边的刑官用力架住刑棍,压制他的颤动,玄七高仰起头,脖子上凸起粗粗的青筋,他睁大了眼睛,却毫无聚焦,张开的嘴里发出了一声破碎嘶哑的呻吟。薛封微微皱了下眉,道,“玄七,庄主来了!”玄七被架在刑棍上的手慢慢攥紧,他像条脱水的鱼儿般费力的呼吸,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渐渐低下头来,挺直了脊背,身体仍在微微颤抖。“属下……呃……见过……庄主……”短短几个字,玄七说的几乎一字一顿,声音像陈年锈铁一般沙哑。一双缎面的鎏金黑靴踏着地上的水迹,走到了玄七眼前。靴子的主人俯下身来,玄七听到陆藏名的声音贴着他的耳畔低低响起,“后悔了吗?如果你选择洗去记忆,本不用吃那么多苦。”玄七没有说话,凌乱湿透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只此一次,想好了就告诉我。”陆藏名没有说是什么样的机会,是让玄七重新选择留下或离开,还是重新选择以什么样的方式离开,不得而知。他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玄七。玄七仍然低着头,他压抑着凌乱粗重的喘息,双拳攥紧,带动绷紧的手臂肌肉。这最后一关“火刑”,乃是要承受庄主纯阳内力下的一掌“炽炼掌”。当日陆藏名与董栖丘对战,掌下威力如何,毋庸置疑。山庄设立这样最后一关,谓之“还恩断义”,实则对影卫的生杀予夺的威慑,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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