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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一一早,九宸和灵汐启程去林家。五碗又被留下看家。灵汐怕林家人和五碗近相接触,露了身份,单是他这食量,就足以让人起疑;能听懂人语,更是稀罕中透着古怪。五碗虽有些委屈,却还是是听得进道理的。灵汐和九宸前脚一走,他后脚就从马厩挪回了鸡窝。
从益县骑马到渭县,加上路上采备手信,用了一日不到,到林府时恰是黄昏。
“大小姐!”应声开门的是小菊,“大小姐回来了!”
林默性情温婉,虽从小在家中备受冷落,下人们却都很喜欢她。小菊看见林默回来,欢喜得很。
“九宸公子。”激动归激动,见九宸在旁,礼数还是不能乱了的。
上一次林默带九宸回来住了几天,林家的人都认识他,私底下也都将这位准姑爷议论了个遍。自然是夸赞的。自之前宋子玉来林家兴师问罪之后,林家人对悔婚的惭愧反而淡了不少,对这位在京城里读书的文武双全的宋公子开始颇有微词;忠厚如林少海,也庆幸未将爱女匆匆错托。后来见到了九宸,人是不能比的,比较之下,林家上下对九宸有多少赞赏,就对宋公子有多少诟病。其实那宋公子也是冤枉,被悔了婚,到头来却成了自己的不是。林少海不想坏了和宋家的关系,私下里曾去弥合。那宋承恩和宋夫人为人是很好的,说起这个事情也只有摇头叹息;叹林默和宋子玉缘分太浅,若不是太子重病那一出,两家早已喜结秦晋,哪有如今这般尴尬。话虽说开了,两家的关系到底还是疏远了些。
“阿默!”林少海刚从医署局回来不久,正在院子里收拾日间晾晒的草药,听到小菊这一声“大小姐”,撂下手中的天麻片,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来。
“爹。”灵汐见到爹爹,并未像上次重逢那般难以自抑,眼眶却也还是湿润了起来。“我们回来了。”
“好,好,回来好!”林少海拉过灵汐的手,皱纹里洋溢着笑意;早已看见旁边的九宸,对他道,“九宸,来,快进来。家里的事都处理好了?”
“嗯,都妥了。”九宸点头,“伯父,这马?”
灵汐也这才想起林家并未养马,也未设马厩。
“哎呀,是我疏忽了。”灵汐道,“爹,你等我们下,我们这就去附近驿馆把它们存了。”
“不用,医署局有马厩。走走走,爹带你们去。很近的。”林少海又转头吩咐小菊,“小菊啊,去,吩咐于嫂多做几个菜。”
九宸把带来的礼物递给小菊,一共三大包,小菊勉力抱住,唤了于嫂来接过一包,喜笑颜开地回去通禀了。⑦⑧中文全网更新最快ωωω.七8zω.cδм
“阿默啊,都会骑马了?自己出去闯,就是不一样啊。”
灵汐牵着小红马,和爹爹在前面并行走着,九宸牵着白马在后面跟着。他望着这父女俩的背影,心中欣慰,灵汐这一生,虽与生父缘浅,两位养父却胜似骨肉,倒也是福缘。身为天宫的一品上神,九宸知道,神仙历劫,劫难过,重列仙班,是不该恋栈凡世的。他却还这般安排灵汐与林家重聚,实是因为心疼灵汐;她失了乐伯,他不忍心让她再次面对割舍;起码,他想给她一段时间,让她慢慢接受。至于事情会如何发展,他也不知。
医署局不远,很快便到了。差役们大都下工了,零零散散还有个把人在收拾。他们从后门来到马厩。马夫一般都忙到晚饭后,喂好了马才下工。林少海把两匹马交与那马夫,给他了些银两。林大人平时官声极好,下面的人也都买他的账,多照料两匹马确实不算什么,还能拿银子,马夫连连答应着。
“林大人,这两匹马神骏得紧哪,定是花了不少银子吧。”
林少海也不懂马,点头应付了下,便带着九宸和灵汐走了。他要去前厅取些东西,三人便穿过后院,从正门出来。可也巧得很,出门正遇上宋承恩从外面进来。
“宋大人……怎么回来了?”林少海下工时宋承恩明明已经回去了,这番碰到,颇有些尴尬,却也始料未及。
“林大人。犬子急病,我来取些药材急用。”宋承恩神色惶急。转眼瞅见林默,道,“阿默回来了?回来过中秋吧?”
“嗯,宋伯伯好。”灵汐如今是灵汐,她对这凡间的牵挂只有林家,什么婚约,什么宋公子,她心中一点愧疚的影子都没有。这声“宋伯伯”,她叫得大大方方坦坦荡荡,倒显得宋承恩有些局促。
“果然病都好了,能说话了。”宋承恩道。他早就看到林默身边站着一位男子,相貌英俊,气宇不凡。那男子与林默站得很近,虽未牵手,亦无甚特殊举动,但两人之间似有一股剪不断的联系漂浮在空气中。宋承恩只一眼,便猜到了。他见这林默如今能说话了,出落得似比以往更明艳了几分,觅得的这郎君更是这般出挑,比管家口中描述的不知好了多少。他虽是温厚本性,到底也是个普通人,心中颇不是滋味。
“子玉病了?怎么回事?要紧不?要不我去看看?”林少海关切地问。
宋承恩心中挂念儿子,见到林默和九宸的那股子不愉快也顾不上了,答道,“哎……前阵子在外访友,月把时间才回来。这一回来身子就不大好。我也没当回事儿,想是在外奔波,累的。可今儿个我一回去,见他不大对劲儿,整个人跟脱了相似的,高烧不退,胡言乱语。我行医多年,却也瞧不出个究竟。这……别是中了什么邪,我回来打算取些艾草烧一烧,兴许有用。”
“好,好。那你快去,别耽搁了。如有需要,尽管来府上找我。”林少海说。
“好的,林兄。先告辞了。”说罢进衙去了。
“哎。”宋承恩进去后,林少海轻叹一声,道,“宋家这孩子,也是不容易。自前年中了秀才后,这几年便屡试不第。他心高气傲,也定是不好过的。”
灵汐只笑笑,不知如何接这话。
一路聊了些别的,回到林家时,晚饭刚刚备好。林夫人招呼着灵汐和九宸在餐桌落座,老太太也喜滋滋地看着他们,一个劲儿地说回来好回来好。灵汐自自然然地坐在林少海旁边,九宸则挨着灵汐坐下。
“阿默,九宸,不知道你们今天回来,没来得及好好准备,先随便吃些家常菜。改日啊,再好好做一桌你们爱吃的。”老太太说。
“谢谢祖母。这些就很好了。”灵汐道。
九宸在一旁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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