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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2页）

琴是好琴，弹琴的也是个高手，意境空泊淡远，在这黄昏的僻巷里，却使人联想到海天一色，人鸟忘机相游的画面。

穆棱就这样垂目凝立门前，抬手而不扣，竟不愿意错过一弦一音。

一曲既尽，余韵绕梁三匝，终于像轻烟般袅袅散去，他才抬起头，歉意地对陆安迪说：&ldo;抱歉，我们继续走吧。&rdo;

&ldo;其实我们可以坐到里面，一边喝茶，一边听曲。&rdo;陆安迪说，&ldo;其实除了这一间，这条巷子其他房子都差不多，前面是个死胡同，也没什么好走的了。&rdo;

穆棱很惊讶：&ldo;这样也可以?&rdo;

&ldo;当然可以，因为这就是我老师家，弹琴的是我师母啊!&rdo;

穆棱正在愕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推门而出，清癯红润的脸上带着清风一样的笑容：&ldo;阿芹，你有知音来了!&rdo;

这就是陆安迪的老师方文清。

走入不起眼的木门，里面有个小院，院中花木扶疏，中央有一个琴亭，一个穿着墨绿色香云纱的女性坐在琴台前，那就是陆安迪的师母蒋芹了。

想不到一条老旧破败的小巷中，竟然也有这样的雅致。

穆棱忽然觉得，自己在上海确实走得太少了。

方教授夫妇果然十分随和，礼节性的相互介绍后，穆棱便被请到琴亭坐着听琴，陆安迪沏了茶，蒋芹笑问：&ldo;刚才穆先生在门外站了三分钟，不知有何感受?&rdo;

她是方文清的结发妻子，年纪已经不轻，但气质娴雅，看上去依然眉目婉秀，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韵。

穆棱端容直腰：&ldo;蒋老师的琴声，让人身处僻巷，却感受到天地忘机的神韵，一时物我两忘，神游驰骋。&rdo;

忘我的投入，固然有他一直紧绷的心态骤然放松的原因，但对方确实也琴艺高超，让他有发自内心的欣赏与尊敬。

&ldo;何为神韵?&rdo;

&ldo;人能忘机，鸟即不疑。人机一动，鸟即远离。形可欺，神不可欺，此为神韵。&rdo;

穆棱不吝赞美，蒋芹含笑不语，方文清拍手起身：&ldo;哈哈，今天安迪带来的朋友很有趣!知音难得，那些煞风景的客套话就省了，穆先生，你随意听琴喝茶，我继续去拔草剪枝。&rdo;

老师到院中伺弄花草，陆安迪也打了一声招呼，跑到厨房准备食材。

蒋芹乘兴弹了几曲，《高山》，《酒狂》，《广陵散》，交谈几句，天色向晚，茶温微凉，也微笑着告辞到屋子里做菜去了。

好的气氛就像好茶一样，意犹未尽，适可而止，这个道理穆棱懂。

令人意外的是，他也跟着脱了西装外套，走到院子里：&ldo;方老师，我来帮忙?&rdo;

方文清抬起头来看他，颇感惊讶，穆棱解释说：&ldo;我读书时，选修过装饰园艺装饰，所以栽花种草这种事情，难不倒我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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