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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杜凤司雏（第1页）

尚叹人齐福不齐，谁见碧海青天心？

太子元勇最近比较抓狂。

他这个原本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当今圣上独子，五岁能文，十岁能剑，十五岁庭辩舌战群儒，到底是如何“沦落”到今日这个境地的？！

一个成年人，如果在失去母亲的那一天，还没有长大的话，那么，他至少还有一次机会，就是在他成为父母的那一天。

他妹妹平阳少公主元锦瑟第十五次带着大包小包造访东宫的时候，已经是太子元勇独自带着尚未满半岁的太孙“阿宝”住在这里的第三个月了。

“哥哥，给阿宝试试这个新奶壶。我庄上的皮匠用牛筋做了个‘嘴儿’，你试试看怎么样？用做弓弦的法子融了牛筋搓出来的。喂之前把嘴儿烫软，别煮，煮了该化了了……”

元锦瑟小心挪开几案上两本被奶渍和尿渍洇湿的折子，掏出她的法宝小奶壶原来是喂羊羔的，搁在了几案上。

元勇眼圈黢黑，发髻歪斜，兴趣缺然地点了点头。他正在看一本折子，皱着眉头。

“茹茹白灾，突厥部犹重，已经全部向我边境移动，三镇递来折子说他们南下劫掠的可能性很大。”

“宇文大人已加派兵力到三镇了，只是关中、晋中全部大雪，粮草难行。”

他又指指了那两本被洇湿的折子，“桓景这贼子，又在寿阳异动。”

“阿爷诸事不管，只问那平城佛窟的进度。这不是见了鬼吗？！”

他的优雅风度和弹琴作诗的耐性，不知何时早已飞到了爪哇国。殿中寥寥几个内侍都缩着头，一动也不敢动。

摇篮中正在午睡的皇长太孙阿宝大哭起来。他满月即赶上了国丧，因此一直还没有大名。

元锦瑟忙到摇篮边抱起阿宝，让他伏在自己的肩头，抚着他的脑袋和后颈轻声安抚，“咻——咻——阿宝不怕——姑姑来看你啦，阿宝慢慢醒过来啦，咱们玩吧？好不好？”

元勇叹了口气，“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以前阿娘总说宇文他好气性，还真是。我这里一个已经是焦头烂额，他一个人带大阿护阿昭他们四个，也不知是怎么过来的。”

元锦瑟哑然失笑，“哥哥，宇文家自然有保母照顾的呀。我小时候也是郑保母帮着照顾长大的。她们还是不许乳母贴身照顾阿宝？”元锦瑟说的是太子妃王氏和阿宝的生母霓凰贵女。

“哼！是不许乳母在我这里照顾阿宝吗？”元勇一把接过阿宝，熟练地检查了他的尿戒子。又顺手捡起元锦瑟刚送来的“新型奶壶”，眼神却有些涣散。

他环顾四周，也哑然失笑，“锦瑟，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女人的脑子是怎么想的？你看看我这儿，我会对乳母有兴趣吗？”

更何况，他这些年不是只亲近霓凰一人吗？并且也还是等到她及笄了才在一起的。

元锦瑟心道：也我不懂，别扯上我。

“那哥哥就回私邸让霓凰姐姐照顾阿宝嘛？闹了这些日子了，她还是不愿意？要么请嫂嫂督促保母照顾吧？要么，这些内侍也可以搭把手呀？”

您堂堂太子犯得着自己全程照顾儿子吗？连喂奶也亲自来？会不会太过了一点？看您那黑眼圈，还有这一身不明物质……

“内侍？前汉怎么完的你不知道？党锢之祸老师给你讲过吧？王氏，她懂什么？再说让她照顾，霓凰更要难过了。霓凰……唉！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翻来覆去霓凰她就咬紧了这句话。都不能问她，问就是‘纱窗日落渐黄昏，金屋无人见泪痕’。”

“唉，我知道亏待了霓凰。可是眼下阿爷诸事不管，折子都丢给宇文和我，我总不好在这节骨眼上请封侧妃吧？你看看这茹茹的异动，侯景的异动！京兆尹那里还有贫民冻毙！青州秋季蝗灾，那蝗虫一直飞到了洛阳，如今虽然大雪灭了蝗虫，可是冬季缺粮，也要让刺史州牧开仓赈济吧？可那几个宗室，仗着几辈子拥立有功，当的算什么州牧？！我太子印加上宇文的柱国印还差不动他们了？！一个个的敷衍塞责，目中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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