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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2页）

宋柯无奈，他这位姨妈心性厚道，可脑袋里一根筋，性情也鲁直，吃了不少亏，好在为人豁达。他若不在他姨妈跟前晓以利害，只怕王氏就将这信的事一笑置之了。

当下两人往大房的正屋来，秦氏正拿着算盘对账，见了忙命沏好茶，又重新摆上点心果品，王氏显是没有品茶的闲情逸致，一把扯住秦氏道：&ldo;我的好嫂子，我有话跟你说。&rdo;把人屏退了，命宋柯将话重新说了一遍，又将那信奉上，身子朝秦氏微倾：&ldo;大嫂，你看……&rdo;

秦氏将那信糙糙看了一番，嘴角挂一丝冷笑：&ldo;那小蹄子一脑子下流，我说她这两天怎的乖乖消停了，原来是瞄上了亭哥儿。弟妹，这信你看起来没什么，可要传扬出去，让有心人知道了，还指不定怎么编排呢！想来是她看上了咱们林家的富贵，又相中亭哥儿的人品做派，就打定主意要赖上，呸！想瞎了她的心！&rdo;

王氏听秦氏的口风和宋柯的分毫不差，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在她心里秦氏乃是她见过的第一聪明人，便忙一叠声道：&ldo;嫂子说的怎和柯儿说得一样，那此事该如何？要不，要不嫂子赶紧把那小蹄子赶出去罢。&rdo;

秦氏摇了摇头：&ldo;如此赶出去显得林家不厚道，反倒落人口实。况且赶她要立什么名目？到底她快要嫁人，不能把她名声毁了，做人留一线，她没把咱们逼到死路，我们倒不至于治她。&rdo;

宋柯听了这番话，不仅侧目，暗道：&ldo;都说这秦氏是个女中豪杰，单凭这番话便知道她是有些心胸见地的了。&rdo;

紧接着秦氏表情一肃：&ldo;可这事也不能轻轻放过。否则她以为林家是软柿子，能给她随便拿捏？我先前给她几场雷霆暴雨，想来是没管什么用，她还真算得上皮糙肉厚。&rdo;

王氏巴不得秦氏发威，连忙点头应和道：&ldo;大嫂你快些拿出个章程，她这么张狂，竟敢打我们亭哥儿的主意，万一真闹出什么事儿，我怎有脸见我们老爷，更没脸见老太爷、老太太了。我只有亭哥儿一个儿，他真被那个母夜叉赖上了，一辈子可就毁了……&rdo;

秦氏笑着拍了拍王氏的手，凝神想了一回，问宋柯道：&ldo;那个罗雪坞的小丫头还说什么了没有？&rdo;

宋柯道：&ldo;别的就没再说了，她只说她是林家的丫头，心到底是向着林家的。&rdo;

秦氏点了点头，对王氏低声道：&ldo;回头你打发个信得过的丫鬟，悄悄找那个叫香兰的去，给她塞点好处，让她盯着曹丽环，有个风吹糙动的就把信儿赶紧送过来。&rdo;

王氏连连点头。

秦氏又说：&ldo;旁的事你就别管了，从今儿起，让亭哥儿先搬到离园子远些的屋子住罢。&rdo;

王氏忙道：&ldo;我正有这个打算，让亭儿先搬去跟柯儿一起住，两人在一处读书，也好有个照应。&rdo;

秦氏笑了笑，捧起茶碗，眼风扫了扫宋柯，喝了一口，慢条斯理的说：&ldo;柯哥儿是个上进的好孩子，亭儿跟他一起学，断然错不了。只是秋闱也快近了，柯哥儿还得多帮衬帮衬你表兄，让他少逛园子，多在屋里用功罢。&rdo;顿了顿又说，&ldo;虽说檀姐儿、绫姐儿是你的正经妹妹。你可要把纨姐儿、绮姐儿和绣姐儿也都当成亲姐妹看，将来你要出息了，还要多多照拂着才是。&rdo;

宋柯脸色微变，旋即又微笑起来：&ldo;这自然，我向来都把几位姐姐妹妹当成亲的看待，况姨妈又特地请了有名的大儒来教习，我跟俢弘自然要苦读一番，闭门不出了。&rdo;

这两人在打哑谜，三言两语间就各自表明心迹，王氏却浑然不觉，对宋柯笑呵呵的说：&ldo;幸亏你这孩子机灵，保全了亭哥儿就是保全了我，我得好好的谢你。&rdo;

&ldo;姨妈谈&lso;谢&rso;字就生分了。&rdo;宋柯说着起身作揖，风度翩翩，眸子如同黑玉一般，俊雅的笑容连秦、王两人都看得有些怔。

王氏心道：&ldo;柯儿聪明伶俐，也厚道上进，若不是家世差了些，我就把绫儿许配给他了。&rdo;

秦氏则暗道：&ldo;绮姐儿是我的心尖肉，这宋柯倒是配得起她，只是太过老练油滑，野心又大，绮姐儿到底耍不过他的手段，齐大非偶。宋柯只怕看不上庶出的绣姐儿。可惜了这样的品貌，日后也是有一番前程的，却做不得林家的女婿。&rdo;

待王氏和宋柯走了，秦氏靠在闪缎葵花蕉叶引枕上，忽然说了一句：&ldo;人走了，出来罢。&rdo;

里屋门帘一掀，林东绮走了出来，眼眶微微有点红，低着头不说话。秦氏拍拍身边的椅子让她坐下，秦氏也不说话，只是喝茶，过了好一会儿，才说：&ldo;方才的话你都听见了？&rdo;

林东绮只垂着头不吭声。

秦氏悠悠道：&ldo;我知道你百般对宋檀钗好是什么意思，知女莫若母，若无所求，你不必天天放下身段哄着宋檀钗高兴，你纵然大方，也断没有把老太太赏你那根金镶珠宝花簪送人的道理。你听说宋柯的腰带少一颗红玛瑙珠子，便拆了一支半翅蝶金步摇上的玛瑙镶宝，让宋檀钗拿给她哥哥去。那步摇是一对儿，也是我的陪嫁，你喜欢得跟什么似的，我才给了你，你平时都舍不得戴，如今为个男人，倒真舍得了。&rdo;

林东绮只觉自己一腔小女儿心事都被母亲看透，又羞愧又难堪，哀哀叫了一声&ldo;母亲&rdo;，眼泪已滴了下来。

秦氏握了林东绮的手，说：&ldo;孩子，断了这个念想罢，啊。&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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