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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是什么人?怎会连自己的家在哪儿都不知道?
秦王带着困惑,看她又似霜打的茄子,退回成方才初遇时那般丧眉打眼的样子,他没有出声宽慰,脑中反而想到云庭泽在下山那日说的话,一时联想到舒桐与靖北侯萧承睿的渊源,细细揣摩了一番,见她依旧无精打采的,他考量一番,也没再说话。
冬季天黑的也早,一行人快走到王府时,天已经朦胧黑了,舒桐老远望见王府门口的大红灯笼下,独自等候的白衣少年,赶紧挥手的同时催马上前,在经过秦王身边时,她笑着冲他说道:“是小绎来接我了。”
只是一句平淡的话,但这一刻,秦王仿佛有些明白,似她所说那般,没有家的人,为何会在危难关头,她以命相护梁五皇子了。
秦王看她乐呵呵的先一步冲了过去,到了王府门口,被李绎扶着跳下马,秦王耳力好,老远就听见她跟李绎抱怨:“骑马太冷了,我的手都冻僵了。”
李绎没有多说一句话,直接将舒桐伸给他看的两只手,紧紧握在自己手心,触手果然一片冰冷,抬手顺便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阿姐出门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天都快黑了才回来?”一向老成持重的少年,此刻说话的语气里,担心之意满满溢于言表。
舒桐张口,本想跟他说什么,看秦王一行人已经走上了台阶,她赶忙冲他使了一个眼色,摇头示意回去再说,李绎便没再问她,上前一步,先与秦王见了礼,才道:“多谢秦王殿下送我阿姐回来。”
秦王手执马鞭,还是一贯冰冷强势的姿态,细细看了一眼对面的少年,才说道:“无妨,顺手的事情。”
李绎没有再说什么,牵着舒桐行礼准备告退时,秦王在其身后,突然开口,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顺手的事情,本王已经做了,希望五公子信守承诺,也把顺手的事情做了。”
李绎脚下一顿,目露精光,转瞬在舒桐不明就里的时候,没有回头,径直走向客院。
……
等秦王回到书房,灵犀带着侍女,刚给自家王爷换下携带了一身风雪的大氅,宋追便也带着人回到了王府复命。
灵犀传了宋追进门后,为秦王挽起衣袖,一旁的侍女脚下无声,赶忙手捧盛了热水的铜盆上前,伺候秦王净手。
“怎么样?温时瑜出关了?”
秦王把手擦干,灵犀顺势接过手巾,随即带着侍女们鱼贯而出。
宋追躬身称“是”,接着回道:“温神医回到秦州该是有几日了,且这次她还带了一个孩子出现。”
“孩子?”秦王想了想,接着问:“多大的孩子?”
“五六岁的男孩,属下听见有人唤他叫做‘阿林’,但具体名字不知……”
阿林?
秦王眼眸一动,脚下不停,几步走向书案后坐下,说道:“那孩子,其父名叫云庭泽,是在镜山里为靖北侯萧承睿的守墓人。”
守墓人,萧承睿,云庭泽,温时瑜,回春医馆,阿林……还有一个舒桐,秦王手指点着书案,心里默默将这一系列的人名念出来,试图寻找他们之间存在的关键联系。
书房门口,灵犀端着刚刚泡好的热茶在门口行了一礼后,默默走进来,见秦王皱眉沉思,开口说了自己的疑惑。
“属下记得,那位温神医每年冬日前入镜山闭关,一直到来年春天才会下山,这是她多年来雷打不动的规矩,但今年她闭关时日早过往年不少日子,且这闭关中途,她又为何突然出来了?”灵犀细致,将问题一针见血的分析出来。
像温时瑜这般背景复杂的人物,混迹各国上下,本就在秦州重点关注的本子上,这次她打破自身以往几十年来的规矩,中途下山出关,现身秦州城,难道真的是应舒桐所求,专门为李绎解毒而来?
秦王脑中过了一遍,隐隐觉得不对,这秦州城,有些事情,已经不在他的掌握之内。
“派人去把温时瑜盯住,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秦王接过灵犀奉上的茶水,顺便吩咐她。
“是。”灵犀恭敬应下,随即又将一封密函递上去。
“这是刚刚收到的,已经证实,持伦与南边的人在秘密接触了。”
秦王接过密函,拆开只瞧了一眼,便冷笑道:“这梁五皇子,竟然想玩空手套白狼,借咱们与贺术也骨的手,完成他的归国壮举。”
说罢,将手里的密函扔进火盆,瞬间化为灰烬,“暂时不必理会,梁廷内部不稳,陈江二姓如今斗争厉害,顾不上他,即便陈璟带着陈氏部众来迎他回国,他也未必敢就这样直接回去,如今他只身在此,手里能用之人大多也都在秦州境内,你们暂且旁观,不要插手。”
宋追灵犀二人点头称“是”,正待退下时,秦王突然又叫住了他们俩,问了一个叫他二人无法回答的问题。
“本王与文澜的关系,秦州城人人尽知?”
秦王问完,观他二人对视一眼,皆面露了然神色,知道从他们那里得不到答案,随即接着问道:“既如此,那你们大胆猜猜,我那位堂兄自以为强纳走我心爱的女人,在他心里,这口气,他是想让我咽下,还是咽不下?”
他少年接掌王位,那时还是道貌岸然的先皇在位,明着对他嘉奖封赏,暗地里刺杀夺权,无所不用其极。秦王府肩负固守国境之责,对外无法示弱,只能对内韬光养晦,对朝廷退让示弱多年,期间先皇驾崩,新帝登基,朝中持续执行对秦王府一贯的打压试探。
文澜乃是秦州长史文寄之女,号称秦州第一美人,与秦王青梅竹马一同长大,二人家世学识门当户对,是秦州老百姓眼里绝佳的一对天作之合,人人都以为,文美人将来是秦王府女主人的不二人选。
谁知板上钉钉的事情,被平都来的一道诏令给轻松撬动,棒打了这对人人口中的恩爱鸳鸯,文美人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故人。
自文澜离开秦州前往平都,对于外面纷纷传言,秦王本人从不做任何评价,即便面对军中几位长辈私下的各种桀骜之言,他也只是苦笑一声,将一个无能为力保护自己女人的形象演绎到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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