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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渡劫上（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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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已尽，空散云烟。

腾蛇闻着风声从凡尘而来，背后扛了条诺大的火腿，腰间挂着几坛子好酒，一路上那是跌跌撞撞、叮叮铛铛像是个贩夫走卒，见到他的天兵天将无一不是左闪右避。

“司命！”腾蛇一腿顶开司命殿的大门，愣是横冲直撞地掀翻了几个书桌，但是司命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冲出来围着腾蛇指指点点。

绕了好大一个圈，腾蛇终于找到了缩在角落里写书的司命，腾蛇眨巴着眼睛好奇道：“司命老头，你做什么呢？你没听魔域的人说吗，帝君马上要渡劫回来了！”

“嗯。”司命未曾抬头，只是敷衍地应了声。

腾蛇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回应，烦闷地把肩头的大火腿直接卸下压住了司命的书，喊道：“你干什么呀，司命老头。帝君！帝君要去渡劫了，渡了劫就能回来了，你不明白吗？”

“渡劫……”司命一个激灵，双手颤巍巍地把压住书本的火腿推开，“腾蛇神君，这里全是卷宗，人间的食物气味过重，熏染了案卷，帝君要是回来了会生气的。”

闻言，腾蛇急忙把食物和酒水通通藏进乾坤袋，干咳两声继续说道：“那帝君在哪里渡劫，你知道吗？”

司命骤然起身，口中神神叨叨：“还有好多事要做，还有好多事没做，来不及了，做不完就没办法帮帝君分担其他事物了。”左右张望的司命像是个无头苍蝇，差一些就撞上了殿内的石柱。

“老头！”腾蛇终于察觉事态不对，抓住司命呲牙咧嘴道，“我一路过来都没有见到青龙、白虎他们，他们去哪儿了？你又这般不对劲。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司命整个被腾蛇提了起来，突然掩面大哭起来：“帝君，帝君他渡劫去了！”

“渡劫？不是好事吗？那青龙他们是去为帝君护阵吗？这好差事怎么不叫上我，帝君平日里那么疼我，我也应当出一份力啊。”腾蛇抓住司命的手松了松，“你这老儿哭什么，怪丑的。”

司命连连摇头：“帝君不让我告诉你，也不让我跟着去，但是我做不到，他在混沌谷渡无尽恶鬼道！”

“啪！”腾蛇抓着司命的手一空，司命跌坐在地上，哭得伤心欲绝间，腾蛇闪身冲去了凡间。

云里诸峰，渐渐透出，腾蛇直冲混沌谷而去，四圣兽布阵在外，撞见列阵在西的青龙，腾蛇擒住青龙劈头盖脸骂了上去：“帝君渡劫，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青龙自知理亏，但也不敢怠慢手上阵法，只是回道：“你不应该在此，赶紧回去！”腾蛇见青龙不做解释，心中隐隐不安，冷哼一声松开了抓住腾蛇的手，径直向谷内走去：“不说？我自己去劝帝君！”

“你回来！正是因为你会莽撞行事，帝君才会叫我们所有人瞒着你！”青龙喊道，奈何腾蛇只白了他一眼，就向谷内直奔而去。

岈空谷，高岸嶙峋，腾蛇看着深谷中遗世独立的柏麟，处风眼之中，埋身万千鬼魅恶灵。方圆百余丈的深谷外笼着一层屏障，而屏障内游荡着的恶灵们虎视眈眈。腾蛇拼命拍打屏障，喊道：“帝君，是我，腾蛇！你出来，我们别渡这条道吧，随便渡个天雷阵什么的也可以重登仙途，不是吗？”

柏麟见来者是腾蛇微微皱起眉头——他不该在此。柏麟原想直接勒令腾蛇直接离去，可照着腾蛇性子，绝不会善罢甘休，片刻后终究决定向腾蛇细说道：“那日七月七日南天门外，要尔等倒悬羊脂玉净瓶、释放生死海的是我。也我亲口说的，出了事情一力承担。生死海释放后，浊气下沉继而不散令人间生了些恶鬼怨灵。现今，我在这混沌谷，便去渡这些恶鬼和灵，也顺便渡了我自己，一举两得。”恶鬼们正在团聚，仿佛在相互鼓气蓄势待发。

“帝君！”腾蛇越发急了，劝道，“混沌谷藏了多少千百年怨气的凶残恶鬼，哪一条是因帝君而生的？那日若非是帝君要求释放生死海，哪怕罗喉计都的目的只为向帝君讨个说法，他手下的修罗将士也不会心慈手软，天魔兵戎相见之下死伤必定无数，您又何必执着于此？”

“我心意已决，不必多言。”柏麟双手翻复捏了个阵，浑身上下散出淡淡的光晕，护体像是被打破了的琉璃一般生出了许多裂缝，这些裂缝越来越长、越来越大。

附近的恶鬼们不再受柏麟神灵压迫，身形逐渐膨胀、纷纷露出獠牙和利爪。

腾蛇开始运气，试图突破屏障，问道：“帝尊一直希望帝君回天界？帝君何至于去选这条那么难渡的无尽恶鬼道，随便渡个最简单的劫回来帝尊就可以重封您为帝君，何必真去吃这苦头？帝君你难道不知，哪怕你天生神袛也会被恶鬼生吞活剥的？”

柏麟抬眉看向腾蛇，周身渊停岳池的威压叫人难以发难，他沉声反问道：“你要我继续屈居人下，对少昊言听计从？”

腾蛇沉默了好一阵，这才缓缓听出了柏麟的话外之音，想起天帝之前的所作所为于情于理确实都不合适，腾蛇他心中虽有不甘，但也知道天帝终究是帝尊，如今柏麟重新渡劫，竟然是想与天帝一较高低。

世人皆知，古有佛祖割肉喂鹰，而今，曾经的柏麟帝君舍身渡冤魂恶灵，只要他真能熬过这无人敢渡的无尽恶鬼道，重塑的金身与地位绝不会比天帝低。

有几条成形的鬼影已经开始盘踞在柏麟身侧，只待他最后一丝护盾破解，就能吃上第一口新鲜血肉。腾蛇见状再也耐不住性子，腾空跃起大喝一声使出全力轰出神力打向屏障，谁知神力回弹击得腾蛇猝不及忙，而屏障却纹丝未动，试了数十回皆是如此，他突然想起一人：“罗喉计都。”他那么在乎帝君一定愿意来救他，腾蛇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正要飞身离去。

“腾蛇！”柏麟厉声呵止道，“休得自作主张，速速回到天界去！”有几头大型的恶鬼已经迫不及待，待柏麟分神间，前趋直上朝着柏麟腹腔就是一击，柏麟从不防备，护体虽未全破却也被着鬼气穿得蚀骨灼心，生生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这血水刚吐出口来，不远处的小鬼们急不可耐地一拥而上，分食殆尽，怨气稍轻的小鬼们得了柏麟神血即刻清醒过来，得以超度。柏麟捂着腹部，周身护盾不攻自破，顿时鬼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

“帝君！你快出来！”腾蛇拼命大喊，“你再不跑来不及了！”

只见柏麟将手伸向自己的腰带，顺着肩头褪下上衣，将长发挽到胸前，将自己光洁的后背暴露在冷风之中，恶鬼们兴奋地露出獠牙朝着柏麟一拥而上，他是它们千年间囚禁于黑暗中唯一的光点。

“啊！”柏麟闷哼出声，恶鬼的獠牙附着着鬼气，每一下啃咬都疼得叫人灵肉分离，纵使他向来隐忍整个人都抖得如风中松柏，双拳紧攥着抵在膝盖上以抑制自己的抵抗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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