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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第1页）

淡淡的微笑忽然又出现在朱雀苍白的脸上。

&ldo;刘大人……刘大人是个好官啊……一家人都很好!&rdo;渐渐开始恍惚的眼神里，忽然有清水一般美丽天真的波光‐‐她有些奇怪地轻轻笑着，对着风蓝说：&ldo;那两个小孩子，都笑着，叫&lso;姐姐，姐姐……抱抱&rso;!真可爱啊……&rdo;

&ldo;而且、而且，他们院子里……有一丛丛的夕颜。好漂亮、好漂亮……真的不想让血溅上去啊……&rdo;她喃喃说着，似笑非笑，&ldo;要不然，我和当年那些坏人……又有什么两样呢?&rdo;

笑的时候，她左脸上那条可怖的伤疤就跟着皱了起来，让笑容显得有些诡异。然而，她的整张脸却泛出了奇异的柔光，仿佛是碧空的明月，没有一丝一毫这个行业内杀手所有的血腥味。

风蓝的声音仍然是冷漠的，但是眼睛里已经流露出了悲怆的神色：&ldo;因为那丛花，你就这样放过了那狗官?‐‐你难道不知道当年正是他、帮着朱元璋屠杀了义军多少兄弟!&rdo;

&ldo;我知道啊……&rdo;她喃喃叹息，&ldo;所以我去了，又回来了。&rdo;

仿佛想在昏迷前将内心深埋的话说个清楚，她强自支撑着，断断续续地开口：&ldo;风蓝哥哥……你说，我们做的都是对的吗?你……你知道外面百姓怎么说我们的吗?他们说我们是乱党、是该杀的叛贼!

&ldo;上次，李尚书被我杀了后……来送葬的百姓一直排了十多里路……看到他们哭，我心里好难过……真的好难过。

&ldo;从去年杀了李尚书后，我就开始在想我们做的对不对……连方将军，都已经归顺朝廷了啊。为什么我们，还必须不停的杀人呢?我不想再杀人……无论如何，我不想再杀人!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哭、有人死……

&ldo;而且，老百姓说，不对的是我们……他们想过安定日子，而我们、我们在和他们作对呢，大家都说我们该死……只有我们死了，这天下才会太平。&rdo;

她微微苦笑着，将深心里的话倾吐出来，泪水一滴滴从眼角滚落。

&ldo;别听他们胡说!他们怎么能理解我们的想法?!&rdo;也许感到浮躁，风蓝的声音有些嘶哑，&ldo;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所做的事，只要无愧于心，不要在乎别人的说法!&rdo;

悃意一波一波地袭来，她的眼帘开始渐渐有些下坠，声音也低了下去：&ldo;是的，从小到大……你都是那样教导我……而我，也是那样替你去杀人，从来、从来不想到底对或者不对……

&ldo;风蓝哥哥，你们是我唯一的亲人……是我的兄长、是我的朋友……然而，即使这样……我也不想再杀人……我已经想过了，我觉得……我不能再这样做下去……&rdo;

风蓝伸手，扶住了她，让渐渐昏睡的她靠着木槿树坐下。他的眼睛里有淡淡的悲伤，然而更多的却是释然：&ldo;原来是这样的原因么?‐‐朱雀，如果你选的是和我们不一样的道路，那么，就自己好好的走吧。&rdo;

夜已经深了，森林弥漫着浓重的雾气，静谧得出奇的夜里，只有血色的夕颜，在一片一片地凋零。

那是无法见到日光的花。

盛开于暮色，凋零于深夜，所有的美丽，都在夜色中默默化为泥土。

希望、希望她的一生，不会是这样子的吧?无论如何，不想看见她的青春和他们一起湮灭在黑夜里。她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和普通女子一样安稳终老‐‐而不该象他们这些满手血腥的战士一样，终身只在黑暗里搏杀和奔驰。

风蓝的眼眸里浮现出从未流露过的温和与关爱，轻轻抚摩她消瘦的双颊。

&ldo;睡吧……明天醒来的话，什么事都没有了。&rdo;蓦然，一直不出声的青龙在旁边轻轻说了一句，带着淡淡的笑意，似是安慰着这个最小的同伴，&ldo;什么事都不会有了……你会有另一种新的生活。&rdo;

&ldo;但是、但是我不想睡……我不想睡!&rdo;忽然之间，已渐渐委顿的朱雀挣扎而起，拉住了风蓝的手，微弱、然而几乎是哭出来一般地喃喃，&ldo;我要醒着……看着、看着你们……如果睡了……就再也、再也看不见了……&rdo;

然而，她脑海中的记忆，却在如潮水一般地退去，渐渐变成一片惨白。

在爱与恨都消失以前，她开口说出了深藏多年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