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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年轻的浮士德29（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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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甘特说，“别打扰她了。我想她需要休息，可怜的孩子，就让她睡吧。”

“好吧，”伊丽莎点了点头，“你也需要休息，甘特。你还是再睡一会吧。”她哄着说，“因为我们都需要睡眠。没有什么药比得上睡眠了——有人说过，睡眠是天然的灵丹妙药。”伊丽莎用她非常擅长的说教方式说，“所以，你还是再睡一会吧，甘特，好好睡一晚上觉，明天早上醒来，你会发现自己精神焕发的。如果你能睡好觉，你就已经好了一半了，你很快就恢复了。”

“不睡了，”甘特说，“我已经睡足了。”

他嘶哑、沉重地喘着气，她问他身体是否舒服，是不是需要点什么。他停了片刻，然后喘着气含糊不清地咕哝着，她听得不太清楚，好像在说“小儿”。

“啊？你说什么？甘特先生，你说什么？”伊丽莎问，“小儿？”她高声说，而他却没有回答。

“你看到他了吗？”他问。

她看了看他，眼睛里充满了不安，然后说：“哼，甘特，我想你一定是做梦了。”

他没有回答。好一阵子，屋内除了他沙哑、有点沉重的呼吸之外，再没有什么声音了。然后他喃喃地说：“有人进屋了吗？”

她敏感地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不安，再次询问道：“啊？你说什么？是的，没有人进来，我想没有。”她怀疑地说，“莫非你是听见吉尔默走进大门，上他屋里去了吧。”

甘特又沉默了一阵，沉重、沙哑地喘息着，他的手搭在床上，显得极度虚弱。不一会儿，他平静地问：“巴克斯在哪里？”

“啊？谁？”伊丽莎高声问道，声音里透出惊讶的语气，“巴克斯？你是说巴克斯叔叔吗？”

“是的。”甘特说。

“嗨，啐，甘特！”伊丽莎笑着说——她吃惊地怀疑“他是否精神错乱了”，但是一看到他平静的双眼，加上他镇静、清醒的谈吐，她又放心了——

“啐！”她用一根手指摸了摸宽大的鼻翼，同时俏皮地笑着说，“你一定是做了奇怪的梦，肯定是！”

“他在这里吗？”

“哎呀，甘特先生！”她再次大声说，“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啊？你知道巴克斯叔叔远在西部的俄勒冈州——自从他上次回家已经有十年光景了——就是葛底斯堡聚会的那个夏天。”

“是啊，”甘特说，“我现在想起来了。”

他又陷入了沉默，眼睛在昏暗中凝视着上方，他的双手平静地放在身边，呼吸有些嘶哑吃力，但是没有任何痛楚的表情。伊丽莎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她的双手轻轻地搭在腰间，若有所思地噘着嘴唇，眼睛里流露出迷惑的神情。“现在我不清楚他究竟在想什么？”她想，“我不清楚什么事使他想起了巴克斯？现在他还没有神经错乱——这一点确定无疑。他和我一样，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清清楚楚——我想他肯定是梦到了——梦到巴克斯在这里——但是这的确是一件奇怪的事，他竟然在这个时候提起他。”

他默不作声，她还以为他又睡着了呢。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眼睛在昏暗的屋子里凝望着上方，那双大手虚弱无力地放在身边。但是他突然又说了一句话，把她吓了一跳，声音又轻又低，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我父亲在战前的那一年就去世了，”他说，“当时我九岁。我从来都不了解他。我想妈妈历尽了艰辛。我们七个兄妹——只靠一小块地方维系生活——有几个孩子年龄太小了根本帮不了她——乔治出去打仗了。她有时候会对我们很凶——但是我想她的处境很苦。对于我们所有人来说，那是一段艰难的日子。”他喃喃道，“我跟你说，当时的确很苦。”

“是的，”伊丽莎说，“我想是的。我知道，她告诉过我——你知道，我们到那里度蜜月的时候，我和她聊过天——哎呀！她说什么来着？”她一边轻声说着，一边把手指放在鼻翼处——仍然是一贯的诡秘姿势，“有时候我只能板着脸——唉，你知道她说话的样子——她脸上的表情——哦！想起来了，你知道——有时候我不得不转过头，为的是不想让她看见我在笑——你知道，她说‘我是一个寡妇，有七个孩子需要拉扯，可我从未接受过别人的施舍。我经常对别人说，我一辈子都在艰苦中度过，现在我想终于可以享享清福了’。”

“是的，”甘特微微笑了一下说，“我也听她这么说过好多次。”

“但是她后来讲了，你知道，”伊丽莎继续解释道，“讲了你父亲以及他在农场辛苦劳作一生最后死去的事——我想他是死于肺病。”

“是的，”甘特说，“就是肺病。”

“还有，”伊丽莎若有所思地说，“我从未问过——当然了，我不想使她难堪——不过，我是从她所说的话中猜测的，他很可能——嗯，我想你可能会说他是一个酗酒成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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