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文小说网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174章 普罗特斯 城市11（第1页）

一秒记住【xiaoyanwenxue.com】精彩无弹窗免费！“托马斯·沃尔夫系列（套装共3册）（天使，望故乡+时间与河流+网与石）（.shg.tw）”！

在家里，亚伯成了众人默认的一家之长，这个家庭的成员现在只剩他母亲、两个弟弟，姐姐的私生子吉米了。一起经商的两个哥哥现在已经结了婚，像西尔维娅一样离开了这个家庭。另一个姐姐——罗斯，一两年前嫁给了某管弦乐队的乐师，她的皮肤浅黑，生性苦恼而敏感，长着大鼻子，一只眼睛看不见东西。她和亚伯长得很像。她是一个极有天赋的钢琴家。礼拜日下午他曾带着尤金拜访过她一两次，她在点着蜡烛的琴室里为他们弹奏钢琴。她和弟弟十分专业、心领神会地谈论多位作曲家的作品。她弹奏的时候，亚伯静静地倾听着，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容，他似乎对音乐颇有见地：音乐回响在这个犹太青年的灵魂深处。但是对于尤金来说，这乐声不知何故透出一种傲慢、嘲讽、心照不宣的诡秘。同时，伴随着冬日午后户外的那种萧瑟、空旷的街道、落日耀眼的余晖，以及成千上万精明的犹太人们的强烈感受——这些人留着柔软光滑的小胡子——当时正听完音乐会从剧院走出来，罗斯的钢琴声唤醒了尤金内心那种模糊却强烈的感受——一种毫无掩饰、毫无缘由、徒劳无益、忧愁的感受，即使那些充满力量的荣耀回忆、那些诗歌带来的狂喜和欢愉也无法冲淡和减缓这种感受。这一幕突然唤醒了上千个枯燥乏味、极不确定的形象，在这些形象中，人们漫无边际地在这个世界金属般光滑的边缘不停地摸索着，这个世界里没有温暖、没有深渊、没有可进入的门，也没有遮风挡雨的屋子。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幅场景：无聊的礼拜天和阴郁、绝望的情绪，丑陋的街道，廉价电影院和中餐馆上面闪烁的灯光，卑鄙、庸俗者构成的喧嚣世界——和他们的食物一样毫无价值，像他们令人厌恶的娱乐活动那样微不足道、索然无味。此外，还有那些听完了交响乐、从上千条街道走来、往家赶的犹太人，他们走在逐渐消失、凄凉的落日余晖里，这个形象非但不能为这个可憎、衰败、死气沉沉的国度带来一线希望、生命、热情、自信和快乐，相反，它似乎强化了这种乏味，并且产生了一种实实在在的无聊和荒凉感。

亚伯和他的姐姐似乎并未感觉到这一点。相反，这个场景、这一刻、这一天、逐渐消失的余晖、寂寥的街道、音乐，在他们心中唤起了某种熟悉而模糊的东西，唤起了一种神秘且令人难受的快乐，一种尤金感受不出的自信。他们争辩着，嘲笑着，傲慢地大声讥笑对方。他们的声音刺耳、刻薄，透出一种盛气凌人、令人不悦的知性色彩。他们都称彼此为笨蛋、情感的低能儿，然而，他们尖锐、刻薄的言语似乎都伤不到对方，也不会使对方生气。相反，他们似乎从中得到了一种痛苦的满足感。

尤金认识亚伯的第一年就已经发现了他们这个民族的古怪之处：他们似乎以嘲弄、讥笑对方为乐；同时，他们尖刻的嘲笑折射出某种隐秘、令人不安的情感。当时，亚伯每个星期都要和一位已经毕业了的高中同学写信往来。他的衣服口袋里经常装着至少一封那个男孩写给他的信，他总会让尤金看他收到的信，后来竟然要求他看自己写给对方的信。在他们之间的书信中，二人都肆无忌惮地攻击对方，指责、嘲笑、蔑视对方，而他们似乎还自得其乐。他们在信中的口吻都显得冷淡、冷静、严厉，然而，这只是他们大肆侮辱和谩骂的俗套掩饰而已，也是他们想幸灾乐祸地羞辱对方的掩护而已，他们二人都乐此不疲。一位会这样写道：“在上封信中，我终于明白了那种期待已久的失败之处。去年上高中的时候，我偶尔在你身上发现了成人的智慧之光，但同时也看到你在某些方面的幼稚。我还以为你还有救，但是现在看来，你无药可救了——你对卡尔·马克思、阿纳托儿·法兰西等人所作的评论过于幼稚，经常表现得像个愚蠢、平庸之徒。因此，我不再替你操心了。很明显，你根本无法理解现代社会主义的相关问题。你是个追求浪漫的个人主义者，你认为自己说过的每句话都能从已故拜伦爵士的作品中找到依据，你认为自己属于拜伦那样的伟大人物。在你和高大、粗野的成年人打交道，受伤之前，你母亲应该用牛仔服来装扮你，并且送给你一只玩具手枪让你玩。”

亚伯会给尤金朗读其中的一封信，他咧着嘴开心地笑着，读到一些特别恶毒的话语时，他就会仰起头，轻轻发出“噢，哈—哈—哈！”的笑声来。

“谁会给你写这种信？”尤金问道。

“哦，是我的一位学友，”他回答，“我的一个朋友！”

“你的朋友！这是你的朋友写给你的信吗？”

“对呀，”他说，“为什么不是呢？他是一个好小伙。他说的话并不是认真的。他只是有些古怪而已，再没别的。不过，你别急，看看我给他的回信！”他大声说着，一边咧着嘴从包里掏出了自己写的信。“看看我是怎么说他的！噢，哈—哈—哈！”他低声、吃力地笑着。“哎呀，太有意思了！”说完便愉快地读起他写的回信来——五页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尖刻的侮辱和谩骂。

这封粗俗不堪的信中透露出另一个令人震惊、不安的事实：亚伯的这位非凡的“朋友”，这位给他写来那么多侮辱信的人，既没有身在国外，也没有住在某个遥远的城市。当尤金问及那个野蛮的批评家住在何处时，亚伯回答道：“哦，他住在两个街区外的地方。”

“你们经常见面吗？”

“当然，为什么不呢？”他迷惑不解地看着尤金，“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我经常去找他。”

“可是，你们相距仅仅两个街区，而且经常见面，那么你们为何经常书信往来呢？”

“哎呀，为什么不行？”亚伯说。

亚伯认为这根本没什么奇怪和特别的，然而，这其中仍然包含着某种令人不安和不快的东西：尤金读过的那些信中，透过连篇累牍的侮辱，字里行间隐隐透出某种模糊不清、隐晦的情感宣泄，不知为何，这种宣泄令人很不舒服。

然而，几个月之后，亚伯和那位犹太同窗的古怪书信来往突然停止了。尤金开始发现亚伯在教学楼的大厅或走廊里常跟一些犹太姑娘待在一起，他的神色羞怯而忧郁。他写信的热情丝毫未减，不过现在，他写信的主题变成了女人。他对女孩子的态度还是和以往一样，冷淡而轻蔑。他用呆滞的眼睛，用犹太人特有的谨慎和怀疑留意她们的勾引和诱惑，而且他嘲笑每一位禁受不住诱惑上当的人。和许多感情深沉或者极易因情感中最细腻、最细微的变化而深受影响的人一样，他坚信自己的每个举动都是受冷静的理智掌控的。因此，他此刻的感受便和他关于那几个热情、性感的犹太姑娘的挂念强烈、浪漫地交织在一起了。他坚信自己“只在乎她们的头脑”，他只想从她们身上得到同窗之情的激励。因此，这个大鼻子白痴写给她们并读给尤金听的情书就是一个自我辩护、自圆其说的特别而自发的内心表白。

亚伯会这样写：“……我从你的上一封信中发现了我们周围那些幼稚之人身上多愁善感的痕迹，但是你和我在很久以前就从中摆脱了。弗洛伦斯，你应该知道吧，从一开始我们就一致同意绝不能让幼稚、过时的浪漫情怀毁掉我们的友谊。我们之间不谈性爱，弗洛伦斯，这是最基本的生理需求，是发情动物的迫切需求，欣然承认这一点并不会影响我们更高级动物的能力。你读过哈维洛克·埃利斯的作品吗？如果没有，你必须赶紧读一下……默特尔·戈登堡认为我那天跳舞的时候的确是很认真的……唉，上帝！真的很好笑！哈哈！这些俗人多么可笑呀……我想笑，但却笑不出来……我大声笑着，并且审视着我的笑，然而还存在着另一层现实，这层现实正在审视我对自己笑声的嘲笑。……我怀着一颗讥讽的心，扮演着小丑的角色，戴上了这些笨蛋希望我戴的那个含笑的面具……哦，世间万象呀！哦，传统习俗呀！”——诸般种种。

然而，同样在这些信中，他强调了自己冷静、超然的精神境界，认为自己摆脱了那种使卑劣之人走向堕落的浪漫肉欲。这些信件会一成不变地附加、点缀着一些他自己撰写的小诗，这些诗都是在他所鄙视的那些情感的激发下写成的。他经常把诗写在一本随身携带的黑色封皮笔记本上。他会把自己的思想、阅读的文摘、自己写的短诗一丝不苟、小心翼翼地写进笔记本。那时，亚伯正处在一个模糊而不确定的发育阶段，很难说清他今后会变成什么样、会过怎样的生活，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走路时弯腰驼背，他的眼睛怀疑地环视左右，眼神中充满了苦恼与不满，他因许多莫名其妙的欲望、目的而饱受折磨，因某种强烈却隐晦的情感而饱受煎熬。他的模样甚是难看，弯腰驼背，瘦骨嶙峋——感到特别自卑（因此，多年之后，在他的事业走向辉煌之时，他向尤金坦承自己喜欢在饭店里辱骂服务员，喜欢粗鲁地对他们“发号施令”，因为这样会使他感到自己更有力量和权威），但是他的精神却极度空虚，一种令人沮丧的自负告诉他，他和别人不同，他的思想和感受太深邃、太独特了，所以他周围那些卑俗之人是无法理解、无法珍视的。

与此同时，他的内心怀有一种不为人知、远大的抱负，虽然他在实现这个远大抱负的时候会在许多方面投入精力，但却无法专注于一个明确的目标：有时候，他想当一名教师，当一名伟大的科学家——他很可能在后面一项取得成功，因为他在生物和物理方面体现出卓越的才华——有时候想做一名经济学家、文学评论家、散文家、历史学家、诗人，或者小说家。他的愿望很强烈，那时候他还不想赚钱，他轻视那种把赚钱作为终极目标的生活。尽管他有时候也会谈起医学方面的研究，但是他姐姐和家里人都希望他将来能当律师，而他本人对律师这个行业既恐惧又厌恶。他尽量避免和那些鹰钩鼻的骗子同流合污，他们年复一年地从法学院毕业，精于各种不光彩的伎俩，精于坑蒙拐骗，精于在强大的法律机器面前逃避责罚。

这就是尤金最初认识的亚伯：情绪低落、苦恼、忧郁、古板的知识分子，沉闷无趣的诗人。他的精神笼罩在犹太人灰暗的阴云之下，他是人行道上的一个无名之卒，是贫民窟里的一个原子，是熙熙攘攘的人潮中一个盲目蠕动的爬虫。然而，他却和上百万心怀渴望的犹太人一道，极其可怜地坚信自己是拯救这个苦难地球的弥赛亚。在他所经历的困难和他出众的方面——结实、粗野、坚韧、诚实的城市肌肉使他变得成熟、变成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之前，他就是这个样子，正处在一种不定型的状态中——这就是当时的亚伯，一个毫不起眼、忧郁寡欢、尚不成熟的少年。然而，他也是一个执拗、忠实、值得信赖的朋友，他是一个出色的人，是一个极其善良、少有的高尚之人。

52

“现在我该去哪里？该做什么？”那一年，尤金在某种欲望的折磨下旅行了十多次。但他为什么要外出旅行？他想要寻找什么？他也不清楚：他只知道，每逢晚上他都会感到那种巨大、神秘的欲望再次急剧增长。这座城市的所有生命都向着这种欲望移动，在没有希望、没有信仰的情况下，他会再次被吸引到夜晚人头涌动的大街和耀眼的灯火之下，那里簇拥着一张张昏暗的面孔。那些难懂欲望的无数个面孔、形式和形态都会从身边经过，都会成群结队地摇晃而过，然后像梦中邪恶的形象一样从手中消失不见了。而那些古老且未被回答的问题——衬托了百万个消失在迷宫般喧嚣城市生活中的邪恶形象就会回来，而他却永远找不到这些问题的答案。

“我现在该干什么？该去哪儿？”它们全都袭上心头，在无法解释的神秘中嘲笑他在绚烂多姿的夜里进行的疯狂夜游。在这种情况下，他就会立即产生一种疯狂、无法抗拒的欲望，一种想要逃出困住自己的高楼峭壁的欲望，他很想摆脱这个以其上千个虚幻、无法实现的欲望诱惑自己的城市，这个城市就像嘲弄丹达罗斯一样嘲弄着自己。当他产生这种盲目、狂热的冲动时，他只有一个欲望——逃离，立刻从这个深渊和牢笼般的城市里逃离。他只有一个信念——一个野蛮、疯狂、在毫无理性中压倒一切的信念——只要穿越黑暗和孤寂的大陆，他就可以实现心愿，在上千个寂静、沉睡小镇的任何地方——迅速、准确地找到无限的幸福。他可以在某种神秘机缘的魔杖点化下，在巨大火车的隆隆车轮声里，在夜色中任何一次随意的停靠中，找到这种幸福。

因此，在某种讽刺意味的扭曲下——他当时对这种扭曲并不明白、并不理解，这位年轻人和其他无数小孩一样，在童年时期就梦想、憧憬着夜色中灯火通明的城市，憧憬着幸运、美好、幸福的生活。如今，他发现这种生活正从自己的憧憬中消失，他在那些不为人知的小镇上找到了本想在大城市里拥有的东西。

那一年，他曾进行过十多次疯狂、心血来潮的旅行：去过英格兰好几次，去过宾夕法尼亚，去过弗吉尼亚；不止一次在夜色中顺着大河向神秘的北方进发。

那年三月的一个晚上，他从寒冷的北方返回——刚刚结束了一次心血来潮、狂热的旅行，此次旅行是他在一时冲动中决定的，是在某种欲望的驱动下进行的。如今，他从旅行中返回了，感到身心疲惫、饥肠辘辘、精神烦躁，在某种力量的驱策下重新在城市生活中寻找某种慰藉。

替嫁新娘：隐疾冷少宠上天  傅太太这个位置换人了  秦天许思洁  亿万豪宠掌中妻  海明威精选集典藏套装（共4册）  高浩许妍  华夏盘龙村徐长生  唐羽唐三系统  瞳术时代：开局觉醒至尊重瞳  莫忆涵厉少霆  夏妤晚傅觉深  苏染霍奕霆  从超级兵开始无敌  欧美名著丛书（全12册）  别跑，我是来追债的！  龙神殿林辰  顶流大佬眼里只有我  林辰李可卿林灵儿  神医狂龙秦天  重生甜妻九爷我要套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