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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第1页）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外叩响了房门，周牧宸挺直着背脊，坐在案前，敲门声越响，周牧宸冷眉怒喝：&ldo;任何人，都不见！&rdo;

敲门声变成了砸门的声音，周牧宸勃然大怒，径直走向房门，门闩被人从外猛力踹开，周牧宸看都不看来人，森然着眸光挥拳打了过去。

周牧白毫无防备，被挥来的拳头正打到左脸，原本寒着的眉目燃起怒火，她跃进屋子同样一拳挥了过去，中途被太子格挡，牧白立即变招，从他下巴往上猛揍一拳。

周牧宸被打得一个趔趄，沉着脸转过身，已经发觉来人是周牧白，可他心里苦闷，全然不管不顾的再次挥拳相向。

周牧白咬牙接住太子的拳招，很快与他缠斗在一起。

下人们哒溜在院子里往主屋探头探脑，新来的管家呵斥几句，将他们约束回下人房，自己也躲到厢房里以免被殃及。

屋里打斗声不停，两人各自都挂了伤，周牧宸虽是男子又年长着周牧白几岁，但牧白毕竟也自小习练弓马，更得沈岩沈岚从旁指点，近身搏击竟与太子斗得不相上下。

此时周牧白长腿横扫，被周牧宸捉住脚腕，牧白就势跃起回旋，另一只脚的脚尖飞快的踢在牧宸的颈脖上，牧宸被他踢得横跌出去，直撞到了屋子中央梨花木的桌案，桌上杯盘茶盏斜切摔落，霎时间纷乱成无数碎片。

周牧宸一手按着桌面，目光落在那些凌乱的碎片上，碎片一旁，还有几滴干涸了的血迹。暗红的色泽混合着瓷白的碎片狠狠的扎进他的眼里，仿佛也在心上割了一刀。他忽然想，那一只杯子上，还留着周若初最后的气息。

周牧白站在原地冷冷的盯着他，尔后两眼通红，控制不住的眼泪从眼中滑落下来。

&ldo;皇兄。&rdo;她居高临下，声音里全是哀伤，&ldo;父皇他，宾天了。&rdo;

周牧宸一震抬头，看到周牧白认真的眼。&ldo;不。&rdo;他说，&ldo;不可能。&rdo;

他捏紧了拳头，眼泪一瞬间溢了出来，声音苦涩。&ldo;不可能……&rdo;

周牧白慢慢的滑坐到地上，深切的哀伤笼罩着她，她觉得她再一次，成为了十年前那个孤苦无依的孩子。而且这一次，她的父亲撒手人寰时，她甚至没能守在他身边。

暮色已经很深了，下人们在廊下点起一盏盏灯笼，灯笼的外衣，是白色的。

曲斌与沈佑棠一道来到主屋门前，脸色凝重，彼此对望了一眼，曲斌敲了敲门扉。

&ldo;殿下。&rdo;俩人抬步进来。

周牧宸挨着白墙，沉默不语。曲斌走到他面前，拱手道：&ldo;殿下，敏亲王……反了！&rdo;

周牧白依旧半屈着膝席地坐着，听闻此话眯了眯眼，抬头道：&ldo;反了，是什么意思？&rdo;

曲斌张张嘴，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太子，又闭上了嘴巴。

&ldo;皇城中不知何人放出诽谤言语，说太子殿下……说太子殿下强娶罪臣诚王爷之遗女，与亲堂妹……与亲堂妹苟合逆伦，诞下……荒淫之幼子……致陛下雷霆震怒，损伤龙体，而至驾崩……又……又害了……太子妃与腹中孩儿的性命……&rdo;沈佑棠跪到两个皇子身侧，额上冒着冷汗，几句话说得磕磕绊绊，&ldo;敏亲王发愿挽倾厦之将覆，解万民于倒悬，已于日前自云州起兵，并请天下诸侯襄助，共伐……乱臣昏逆……&rdo;

周牧白略略侧着头，静等着他说完，双眉微微皱起，问道：&ldo;他说……害了太子妃的……性命？&rdo;

&ldo;是。&rdo;沈佑棠垂着眼眸道：&ldo;太子妃……带着腹中的孩儿，沉湖了。&rdo;

室内一时静默，忽而周牧宸凄厉一笑，&ldo;哈哈哈。&rdo;他站起身来，走向门外，步伐踉跄，神态若狂，&ldo;报应！哈哈哈！都是我的报应！！！&rdo;

&ldo;太子殿下&rdo;&ldo;皇兄！&rdo;曲斌与周牧白同声喊了一句，牧白沉着眉道：&ldo;大敌当前，皇兄要往何处！&rdo;

&ldo;太子？&rdo;他笑容凄楚，喃喃道：&ldo;我害死了父皇，害死了我的结发妻子，害死了我未出生的孩儿，我还做什么太子。我是乱臣，是逆子！&rdo;

&ldo;皇兄！&rdo;周牧白几步上前猛拽他手臂，眼里已满是怒色，她狠声道：&ldo;父皇驾崩是否因心疾之故还是一说，太子妃明知古来帝王皆是三宫六院，母后都已向她提过为你纳侧妃之事，她又岂会在腹中还怀着你的亲骨肉时无端端溺水而亡？我们今日午后才接到父皇宾天的信报，而今却听闻敏亲王在云州起兵！皇兄，这林林总总，桩桩件件，可见谋划已久心机之深，难道你就不疑心吗？&rdo;

周牧宸转回头，看到三人望着他的眼光，掺杂着失望和期望。

周牧白凝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的道，&ldo;如若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如今母后和远誉便在他们手里！皇兄，想想父皇对我们的教导，想想这天下的黎民百姓。你曾说敏亲王生性好胜只怕穷兵黩武，而今父皇走了，万民便在你的肩头。&rdo;

&ldo;我……&rdo;周牧宸略垂了眼眸，迷茫道：&ldo;我让父皇这般失望，又如何能治理国家。只怕他九泉之下也不会原谅我。&rdo;

&ldo;皇兄。&rdo;周牧白将温热的手掌搭在他宽阔的肩膀上，&ldo;在曲阳城中，你曾说皇图霸业，铁马冰河，一旦让敏亲王夺政，只怕从此纷争难了。敏亲王今日起兵，其意不言而喻，倘若皇权旁落，烽烟四起，天下可还有净土？你若真觉得从前的事情让父皇失望，如今更应当将他留下的锦绣江山好生治理！&rdo;她退后一步，缓缓跪下：&ldo;皇兄！从前臣弟也曾请你以大局为重，今日，臣弟为我瑞国千万子民，再次求你，以天下为先！请即刻召集人马，共商大计！&rdo;

曲斌与沈佑棠也一同单膝跪在太子面前，拱手道：&ldo;求太子殿下以天下为先！&rdo;

夜凉如水，春寒料峭，周牧宸扶着周牧白双臂托她起来：&ldo;三弟。为兄悔不听你言。今日之乱，全在于我。能得你不弃，是为兄之幸！&rdo;他的眸光从阴霾转而明朗，沉吟片刻后道：&ldo;曲斌，天色一亮，你立即带人往午阳郡衙署，不，现在立即去郡守府，将郡守请来，就说孤王有要事相商。&rdo;

&ldo;是！&rdo;曲斌从地上一跃而起，脸上已明亮了几分。几步走到主屋门口，又回过头来，神色颇有些古怪。

&ldo;怎么？&rdo;周牧宸侧身看着他。

&ldo;微臣只是想，敏亲王邀天下诸侯相助，要共伐殿下，若是他所谓的殿下谋逆的理由不能成呢？&rdo;

&ldo;曲大人的意思是……如若我们能将那些公诸于众的罪名消弭于无形，便能拨乱反正！反过来号令群雄，清谋逆，靖国难！&rdo;沈佑棠也缓缓的站起身来，两眼发亮。

&ldo;是。&rdo;曲斌点头，&ldo;即便无法一蹴而就，至少我们名正，则言顺。要诸侯们匡助，也会容易得多。&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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