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胸科医院当时没有清洁区和污染区。出来后,我们站在门外边的空地上脱隔离服,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只能站着脱。我单脚跳着往下扒拉鞋套,踩在裤子上差点摔倒。抬头,才发现摄像陈威正拿机器对着我,红灯亮着,我才想起来得说点儿什么。边想边说我看到的情况,结结巴巴,没人怪我,包括我脸上口罩勒的一道一道滑稽的印子。
“疫情公布由五天一次改为一天一次;取消五一长假;北京市确诊三百三十九例,疑似病例四百零二人。”四月二十日的新闻发布会后,恐惧“嗡”一声像马蜂群一样散开,叮住了人群。
系统嘎嘎响了几声后迅疾启动,开始对疑似病人大规模隔离。海淀卫生院的女医生第一次穿隔离服,穿了一半又去拎一只桶,拎着那只桶她好像忘了要干什么,拿着空的小红桶在原地转来转去。我问她怎么了,她嘴里念叨着:“我小孩才一岁,我小孩才一岁。”
医生都是跑上车的,我们也只好跟着跑,镜头抖得像灾难片。“趁着天亮,快!快!”他们喊。
上了车,他们都不说话,手腕一直弯着向后反扣,系口罩。系好了,过一会儿,松开,再系,系得更紧一点。
车开到中国农业大学宿舍楼底下,之前有病人住过这里,两个穿墨蓝西装的物业在等着接应,看见一大车全副武装的人下来都傻了。医生给他们手里塞了口罩:“戴上。”他们木然着,以绝对服从的姿态戴上,一人戴两个蓝口罩,压在一起。其中那个胖子,不知道从哪找了一个白色护士帽戴着,有一种让人恐惧的滑稽。
病人的房间在二楼,防疫消毒人员上了楼,没有敲门,先拿喷雾器往门上喷,声音很大。房里的人打开门,看见一群通身雪白的人,一声尖叫,“咣”给关上了。门被叩了几下,从里头瑟缩地打开,喷雾器比人先进去,印花格子被子上,墙上张曼玉的画像上,粉红色兔子上……过氧乙酸的雾体漫天飘落下来,掉进桌上热气腾腾的方便面桶里。
后来我发现,人在那样的状况下,通常不是哭或者抗拒。一个女生隔着桌子,茫然地把一张火车票递给我:“我今天下午回家的票……能给我退了么?”我不知怎么办,把票接过来,又放在桌上。
临走的时候,她们本能地想跟着出来。门缓缓带上,我看见她们的脸重重地往下扯着,眼看就要哭出来。那个有一岁小孩的医生又走了进去,安慰她们。我在门口等着她,她出来的时候大概知道我想问她什么,说:“我也是母亲。”
那时候我才能回答陈虻的问题——当一个人关心别人的时候,才会忘记自己。
到七二一医院的时候,我看到医生护士冲过来,飞奔着跑向卫生院的消毒车。一个四十多岁、戴金丝眼镜的男医生拍着车前盖,泪流满面:“政府去哪儿了呀?怎么没人管我们了呀?”
去消毒的是海淀区卫生院一个刚毕业的小伙子,他把手放在这个医生肩膀上,拍了拍:“拿桶水来。”小伙子把过氧乙酸沿着塑料桶沿慢慢倒进水里,打开背上的喷雾器,齿轮低声闷响,转动,他说:“让开一下。”喷嘴处无色的水破碎成细小的雾滴,被气流吹向远处。
“以后就这样用。”他说。旁边的人点点头,镇静下来。
但是重症病房他只能一个人去,我们的镜头也不能再跟。
我给他提了一下淡黄色的乳胶手套,往袖子上箍一箍——他的手套太小了,老滑下来露出一小段腕子。他看着我。我们不知道对方叫什么,都穿着防护服,只能看到对方的眼睛。
他说:“五一后才是高峰,小心。”
“嗯。”
他孤零零,背着喷雾器拐过一个弯,不见了。
二〇〇三年五月,北京东城区草厂东巷,一名医务人员正在等待接收一名“非典”疑似患者。(CFP图片)
五一前,能走的人都走了,因为传说北京要封城。还有人说,晚上飞机要洒消毒液。北京像一个大锅,就要盖上了。人们开始抢购食物。我回不了家,只有我妹一人,她在超市里挤来挤去不知买什么好,找到一箱鸡蛋扛回家。
好像“轰”一声,什么都塌了,工作停了,学校停了,商店关了,娱乐业关了,整个日常生活被连底抽掉。
我们只能守在急救中心,跟着他们转运病人。到哪儿去,运到哪儿,都不知道。
二十二号,突然通知有临时转运任务,开出两辆急救车。长安街上空空荡荡,交警也没有,司机周师傅开金杯面包车载着我们,跟在急救车后面开了个痛快。那年天热得晚,来得快,路上迎春花像是憋疯了,纯金的枝子胡乱抽打着往外长,衬着灰扑扑的荒街。老金杯在长安街上开到一百二十码,窗开着,外头没人,风野蛮地拍在脸上。我原来以为这一辈子,就是每天想着怎么把一个问题问好,把衣服穿对,每天走过熟悉又局促的街道,就这么到死,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天。
到医院,车一停下,我看到两个医生推着一个蒙着白布的东西,颠簸着跑过来。
我吓了一跳。
他们把它往救护车上抬的时候,我才发现,是个轮椅,一个老太太坐在上面,从头到脚被白布罩着,白布拖在地上。她是感染者,但没有穿隔离服,没有口罩,从普通的客梯里推出来,身上的白布是病床上的床单,大概是临时被拽过来,算隔离手段。
病人一个接一个地出来,很多人自己举着吊瓶,我数了一下,二十九个人。这不可能,公布的没这么多。我又数了一遍,是,是二十九个。
运送病人的医生居然没一个人穿隔离服,眼罩、手套也都没有。只是蓝色的普通外科手术服,同色的薄薄一层口罩。我拦住一个像是领导模样的人,慌忙中,他说了一句“天井出事了”。事后我才知道,他是北京大学附属人民医院的副院长王吉善,一周后也发病了。
晚上回到酒店,大家都不作声。编导天贺抽了一会儿他的大烟斗,说:“觉得么,像是《卡桑德拉大桥》里头的感觉,火车正往危险的地方开,车里的人耳边咣咣响——外面有人正把窗户钉死。”
我们住在一个小酒店里。人家很不容易,这种情况下还能接收我们。一进大门,两条窄窄的绳子,专为我们几个拉出来一个通道,通往一个电梯。进了电梯,只有我们住的三楼的按钮能亮,其他楼层都用木板封死,怕我们乱跑。进了三楼,没有其他客人,空荡荡的长走廊里靠墙放着一溜紫外线消毒灯,夜里磷光闪闪。
楼层的服务员挺好的,给我房间打电话,说我们要撤了,以后你们自己照顾自己吧,给你们一人留了一个体温计,自己每天量量吧。平常窗外男孩子们打球的操场空无一人,挂了铁丝,满场晾的衣服,白荒荒的日头底下,飘来荡去。
我家小区也知道我去过病房了。物业给我打电话:“挺好的吧?大家都挺关心你的……最近不回来吧?”我理解,拍完了我们也不回办公室,车开到南院门口,把带子放在门口传达室。会有人来取,把带子消毒后再编辑。
我妹来酒店给我送东西,我让她带只小音箱给我。晚上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隔着三四米远,我让她站住:“放下,走吧。”
妹妹在黯淡的路灯下看着我。去病房前我俩谈起过父母,我问她:“你觉得我应该去病房吗?”她说:“你可以选择不当记者,但是你当了记者,就没有选择不去的权利。”
一天晚上,张洁莫名其妙地跑来酒店住,还带着一大束花。“咳,领导,这时候您来干嘛呀?”大家心想,还得照顾您。他不解释,还一一拥抱,男人们着实不习惯,倒拽着花,绷着身体忍受领导的
阿Q正传 纨绔娘子出名门 修神御剑诀 女总裁的护花高手 世界未解之谜全知道 伪自由书 诸天:自神鬼民国崛起 一念钟情 傅斯年说中国史 大明:开局被活埋,洪武求我称帝 小说课 相思骨 野草 孙子兵法三十六计智谋全解 武道医神 我在洪荒大唐搞革命 怀念狼 从美漫开始的传奇人生 女富婆的第一神医 金庸武侠中的法律学
游龙快婿中的主角是江志文周诗语,改编自作者苍月夜的原创小说上门佳婿,详细内容介绍三年前,江志文被赶出家门,一夜之间,他从豪门富少变成了无家可归的乞丐。后来他为了生存,娶了周诗语,成了周家的上门女婿。在这几年的相处中,他渐渐的对周诗语这个善良的女人动了真心,可是现在,她居然为了公司要与他离婚,江志文决定不再忍辱负重,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其实他就是第一豪门世家的唯一继承人。...
作者浮生半日闲的经典小说万界交易系统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服务本站更新及时无弹窗广告小说错过继承亿万家产的秦云,居然穿越到了玄灵大陆,并且绑定了万界交易系统。不用升级打怪,不用摸爬滚打,一开局就是人生巅峰。看着身后争先恐后想要跟自己交易的无数圣人仙子战神等等,秦云嘴角掀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叶晨重生了,重生到个一无所成的废物身上,还是一个上门女婿,有一个漂亮的老婆,却仅仅是名义上的。还被老丈人一家看不起!好办!且看我如何逆转老丈人一家对我的印像,让老婆爱上我!没事救救人,唱唱小曲,装装逼!ampldquo对不起,这位姑娘,你不能爱上我,因为我是有老婆的人!amprdquo...
作者南方有甜的经典小说离婚吧,我仇富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服务本站更新及时无弹窗广告小说被交往了很久的前男友劈腿之后,唐初露发誓不再跟有钱人搞在一起,于是和一个帅到天怒人怨的小白脸闪婚了。她以为不会再重蹈之前的覆辙,恍然间却发现自家老公竟然比前男友有钱多了!唐初露不好意思,离婚吧!陆寒时理由。唐初露头一扭我仇富,不想嫁给有钱人!陆寒时但笑不语,将手里的财产转移文件甩到了唐初露脸上,我已经把我所有动产不动产全都转到了你名下,现在你才是有钱人。还有他扯开...
...
书海阁小说网免费提供作者月下的经典小说最强驭兽师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服务本站更新及时无弹窗广告欢迎光临wwwshgtw观看小说苦等三年,终等来系统。万兽皆可驭,以人力,驭天心。当打穿重重阴谋,叶玄才发现,这一切,原来是有人操控。历史的齿轮,早在万年前就已定下。...